蔣亮再次從小旅館鑽出來已經是晚上。
因為待的時間比以往長,對方索要更高的價格。
蔣亮卻以他什麼都沒做拒絕支付。
五十元的價格,兩人差點大打出手。
旅館老闆毫不客氣地給了蔣亮一巴掌,拿走兜裡的一百元讓人滾蛋。
蔣亮罵罵咧咧一路。
“老子馬上就要變成有錢人,讓你們這些租住的狗雜種滾蛋。”
昏暗的巷道,煤油打火機砰的一聲炸亮。
蔣亮眯着眼望過去,路盡頭的燈下,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裡。看不清容貌,高大的身軀在地面投下油墨般的黑影。
蔣亮心中升起一絲微妙的危機,低下頭裹緊外套,擦身而過時,加快步伐。
那人突然擡起頭,煙霧也一并飄過來。
“不要緊張,叙個舊。”
蔣亮驚懼地擡起頭,白日裡那張熟悉面孔緩緩擡起。記憶裡的恐懼随着煙霧散盡迅速蘇醒,并在遲到六年後緩緩降臨。
謝涿在H5包間外晃了兩圈。
曹文生今天又包了房,但是沒點他,前兩日發的朋友圈曹文生也沒有點贊,謝涿有些拿不準曹文生的态度。
頂替他的營銷一臉得意地走出包房。
伸手比出一個數字。
五十萬。
又一個五十萬?
不夠。
對方又比出一個二。
上次五十萬的酒水已經很誇張,足夠謝涿在Mu炫耀很久,沒想到不過幾天又開一個五十二萬,明晃晃打他的臉。
謝涿疑惑,曹文生不是說他就一小包工頭嗎?
“哼!”謝涿白了對方一眼,轉身回休息室。
待不了,多一分鐘都待不了。
曹文生走出包房撥通電話,“哥,多久到?上次組的局你放鴿子,這次再放鴿子真的說不過去,我前前後後快丢進去一百個w。”
電話那頭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到門口了。”
謝涿心裡不忿,走的時候橫沖直撞,拐彎時直接撞進一個男人的懷裡。
瞬間,摸清對方的三圍。
胸肌豐盈卻不誇張,腹肌硬得像石頭,可以想象核心力量多麼強大,最重要的,對方很高大,幾乎将他完全罩住。
這種男人若是在床上壓着他。
他能爽死。
謝涿擡起頭,漂亮的眼睛像小鹿般溫順,裡面帶着些驚慌和羞澀,“不好意思,我沒看見……”
謝涿下意識退出男人的懷抱,眼底染上一絲警惕畏懼。
男人确實很英俊,但垂過來的黑色眼睛冰冷且兇戾。
謝涿掃過男人的手,果然在指骨位置看到隐約紅色。
更愛了。
“野子,過來。”曹文生不耐的聲音出現在兩人身後。
姜野擡起眼睛,眼底情緒徹底消散,又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說到了你還出來,是多擔心我不來。”
曹文生眯了眯眼睛,目光危險地盯着謝涿消失的背影。
姜野走過來搭住曹文生的肩膀,哼笑中帶着冷意,“要追的人?不簡單,别栽進去。”
曹文生玩世不恭的嗤笑,“玩玩而已,不簡單才夠味。”
謝涿心髒砰砰直跳地走進保潔間。
甯安剛搓洗完清潔布,一根根挂在牆壁上。
這是包房附近的保潔間,甯安負責這片區域,保潔間多半都是他一個人在使用,比起員工休息室,謝涿更願意待在這裡。
等甯安忙完一回頭,看見謝涿支着下巴坐在凳子上發呆。
一副很缺男人的樣子。
甯安沒有多餘的八卦心,坐到旁邊的凳子上打開手機。
信息時代,許多東西更新的很快。
聽訓内容發生不小的變化,甯安趁着空閑時間學習補充。
他不想再半途而廢,這次無論甯翼什麼态度,他都會堅持下來,有時候高院長也會提醒他,太溺愛甯翼并不是一件好事。
甯安分不清什麼是溺愛,他隻是把自己幼年渴望得到的東西全部給予甯翼,何況他對這個孩子有着強烈的愧疚感。
“我遇見了命定之人。”謝涿眼裡溢出迷醉的光芒。
林氏六音涵蓋人類說話的整個頻率段。
甯安陪伴甯翼的時間不多,他想抓住每個時間測試刺激甯翼對聲音的敏感。
目前甯翼的聽力分貝在四十多,如果身處安靜環境,甯安提高音量,甯翼也願意耐心努力地去聽,其實能聽見。
這樣可以幫助甯翼建立良好的聍聽習慣。
對于正常人來說,聽見聲音并理解含義是瞬間反應。但對于聽損患者來說,這種本能反應需要刻意培養。
特别當患者懂得文字手語後,許多人不願意再去培養這種習慣,這大約就是甯翼排斥的原因,但是并無證據證明甯翼習得文字和手語,一切都是老師和甯安基于經驗給出的猜測。
“他擡起眼睛的那個瞬間,我有種他剛為我殺了人的錯覺,真的是帥弊了……”
謝涿眼底迷戀的光慢慢收斂。
他瞥了眼沉默的甯安,“你知道他的身高三圍不?雖然我們隻是簡單的碰了一下,但是我敢保證他的身高三圍絕對是所有男人都夢寐以求的,我甚至能想象他壓着我時,肌肉産生的彈性和……”
甯安有時候覺得,聽損也有聽損的好處。
如果他是聽損,這個時候就可以關掉助聽器。
林氏六音有兩種,一種是察覺,一種是識别。
甯安覺得若是将這個跟遊戲結合起來,甯翼應該不會太排斥,而且甯翼已經五歲,在蒲公英跟着老師孩子們待過一年,懂得并理解規則,應該比以前更能配合他。
“我都不敢想象他的男性特征有多麼宏偉。”
“sh……”
兩人同時擡頭望向對方。
甯安躲開謝涿逐漸憤怒的目光,牽強解釋,“我想說……是,是的……你是對的。”
謝涿氣笑,眯着眼睛危險靠近,“甯安,我看起來很好騙?”
“那是我的人設,你要知道整個MuClub最不可能上當受騙的就是我謝涿!!!”
甯安再三道歉,謝涿翹着二郎腿考察,“你把我剛說的内容複述一遍。”
甯安靜默了好一會兒,就在謝涿不打算再逗他。
甯安遲疑地開口,“你饞他身子?”
“咳咳咳咳!”
當甯安聽清楚謝涿一見鐘情的對象是曹文生的朋友時,已經猜到對方是誰,他沉默地聽着,并不像以往那般附和謝涿,心情好的時候還會提議謝涿追追看。
通知H4要做清理時,他仿佛得到解脫。
動作麻利地推着清潔車離開保潔間。
謝涿狐疑地看着甯安的背影,不對勁。
H4離開得早,包房弄得不太髒,打掃到一半,隔壁讓他過去。有人醉酒嘔吐,酸臭味像生化武器迅速在空間裡蔓延。
指使甯安的人嫌棄地捂着口鼻,将五十元小費塞進甯安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