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緊張氣氛一觸即發。
要不是甯安拉着,謝涿恨不得一屁股坐死眼前得意洋洋的地中海男人。
營銷經理林姐昨天離職,作為副手的楊安康臨危受命。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件事就是告知謝涿的那單五十萬酒水拿不到提成。
“人是我聯系的,酒水單是我開的,憑什麼不能算到我頭上。”謝涿跟楊安康不對付不是一天兩天,以前林姐罩着他,現在人走茶涼。
楊安康漫不經心轉着老闆椅,他又矮又胖,癱在椅子上像團肥肉,“瞧你說的,MuClub怎麼都算得上業界翹楚,曹老闆那種大人物會跑去街邊攤吃喝?沒有這個平台,你謝涿就是長成天仙,曹老闆都不會過去看一眼。”
是這個理,但營銷跟酒吧更是互惠互利的合作關系。
謝涿氣得臉頰充血,楊安康這副嘴臉顯然早就摸清曹文生的底細,瞞得嚴實不透露半分,一有機會就削尖腦子往上湊,“那你倒是看看沒有我,曹老闆會不會開五十萬的酒水?”
楊安康笑得得意,“有呀,楊勇開出五十萬零兩元的天價,今年Mu的銷冠非他莫屬。”
楊勇是楊安康的侄子,這個厚顔無恥讓侄子當二椅子的皮.條客,要不是自己跟曹文生極緻拉扯,能有楊勇什麼事?
楊安康又說,“那天所有人都看見了,在H5服務的是甯安,你不照顧客人,中途跑掉的事不是一次兩次,這是騙客,惹麻煩也不是一次兩次,林姐心軟,我可不會拿酒吧的聲譽開玩笑。”
甯安連忙擺手,“我是幫謝涿送。”
被兩人同時無視。
謝涿可不管這些,“你管我怎麼操作,酒水單開了,曹老闆也買單了,你憑什麼不算我頭上,怎麼?想吞營銷的業績,這種酒吧我也是第一次見,傳出去就傳出去,我倒看看是誰的聲譽先完蛋。”
楊安康臉上的笑容冷下來,“那行,你讓曹老闆打個電話,隻要他承認這酒水是你開的,我一分不要。”
曹文生冷落謝涿的事情不是秘密。
兩人若是蜜裡調油,别說打個電話,楊安康有一千個膽子也不幹這事,落井下石被他诠釋得到位。
最惡心的,曹文生不開别的數,專門開個五十萬零兩元,不是五十二萬,是五十萬零兩元,打謝涿的臉不要太明顯。
謝涿專門去問過,酒保告訴他,曹文生點的酒水跟上次一模一樣,付款時專門拎起一包紙巾,加到酒水裡,再當着所有人的面拆了紙巾擦鞋底。
“你……”
這件事謝涿不占理,嚴格來說酒吧開除他都沒問題,往日謝涿自己就能搞定客人,上面又有人罩着,沒想到這次踢到鐵闆,曹文生往日過來最多開一二十萬的酒水,五十萬是第一次,謝涿當時以為對方想吃了他,一邊舍不得提成,一邊不想被占便宜,才搞了那麼個騷操作。
等後面五十萬零兩元的酒水開出來,再加上從甯安那裡打聽出的消息,沒想到曹文生真是有錢人。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謝涿眼珠子一轉,抓住彷徨不安的甯安,“那成,甯安去送的,還陪了酒,酒水算他頭上。”
使不得,使不得。
甯安的爪子被謝涿按住。
楊安康譏諷地看着甯安,“他?平時話都說不利落還陪酒,謝涿你當我傻呢,我聽氣氛組的說甯安好像惹了客人不快,今天我大發慈悲不跟他計較,這單子肯定算公司頭上,再有下次你倆收拾東西滾蛋。”
謝涿深吸一口,知道再争執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楊安康背後靠着一位酒吧股東,鬧到更上面他也不見得讨到好,他狠狠看了楊安康一眼,拉着甯安就走。
“甯安留下。”
謝涿說話夾槍帶炮,“他話都說不利落,你留他做什麼?欺負老實人就這麼讓你有成就感?”
楊安康自持身價不跟謝涿一般見識,揮揮手跟趕蒼蠅似的,“我跟他聊工作的事情,你别多事。”
“你先過去,我沒事。”甯安安撫。
謝涿壓下心中的沖動,甯安雖然是個悶包子,倒也不會真的跑去吃虧,于是轉身離開。
楊安康等謝涿出去後,一改剛才的急言令色,仔細看臉上還帶着些谄媚,他拐彎抹角打聽甯安跟那位姜家太子爺的關系。
姜家不像曹家那麼矚目,卻不容小觑。
甚至不難看出姜家的分量更重。
曹家有從政的,姜家目前在國内活動的掌權人,也就是姜野的父親姜興修沒有從政,隻挂了個集團董事長的職務,但據說禮遇規格比曹家高。
隐秘不顯的才更有分量。
還摸不清深淺。
姜野一回國就主持澄江項目,說是進董事局的條件,誰進個集團董事局拿這麼大個項目,與其說考核他,不如說家族為了扶持他順利進董事局準備的大蛋糕。
雖然氣氛組信誓旦旦甯安跟那位太子爺有過節。
楊安康想得更深遠,像姜野随便過手都是上億資金的人,哪有什麼閑工夫跟個保潔過不去。
他察覺裡面肯定還有更深的東西。
挖出來說不定能讨點好處。
可惜,楊安康注定要失望。
悶包子這個外号不是白取的,楊安康嘴巴都說幹了,沒從甯安這裡打聽到半點消息。
說他悶,也不全是,偶爾也回應兩句。
說他不悶,又完全答非所問。
好像說了,又好像沒說。
楊安康住了嘴,沉默地盯着甯安,一時分不清甯安是真的沒明白自己的意思,還是太會打太極。
楊安康耐心告罄,肥肉縱橫的臉上滿是不耐,“今天找你過來主要是通知你工作時間需要調整,Mu的營業時間是晚上十點到淩晨五點,我看了你的考勤表,你都是從十一點到淩晨兩點,我們保潔分成早晚班,輪換着來,你時間沒上夠不說,一直排早班,影響公平性問題,不少同事對你心生不滿?”
甯安一年前來到Mu,一開始也按排班上。
沒多久人就累得脫形。
那時他跟謝涿的友誼小船剛剛造起來,一個嫌船破不想上,一個怕水猶豫不決,得知甯安白天還有份工作,謝涿一邊勸良為娼,一邊去林姐那裡幫人申請排早班。
保潔算時薪,甯安上幾個小時沒人關心。
何況一兩點都是酒吧最忙的時候,遇見麻煩的客人,超過兩點下班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