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安的心跳驟停,渾身不受控制的繃緊僵硬。
他呆呆地看着姜野,黑霧湧動的空間拉撐到極緻。
姜野帶着醉意的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突然他張開手,看起來像個懷抱,語氣一如既往裹挾着冷意,“過來。”
甯安想拒絕,但不敢。
謝涿能從不好說話的曹文生手裡平安退出來,他說的方法一定有用。
順從保平安。
甯安死死攥緊手指,慢慢走向姜野。
離姜野還有一步之遙,他被猛的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帶着濃重的酒味。
姜野的氣息鋪天蓋地籠罩過來。
密不透風。
厚重的,窒息的。
“讓我抱一抱。”姜野的語氣帶着不易察覺的親昵。
他微微低下頭,男人的呼吸擦過甯安的耳畔,帶給甯安一陣陣顫栗的感覺,“空調開得太冷?穿得太少?下次喊你過來,動作要快一點。”
男人的聲音很低沉,不耐煩的語氣裡透着讓甯安熟悉又陌生的無奈。
甯安終于意識到姜野還醉着。
他微微擡起頭看了眼姜野,那雙幽深的眼睛正如深潭一般鎖着他,甯安慌忙移開眼睛,沉默片刻又硬着頭皮望回去,然後輕輕點點頭。
幽深的黑潭似乎泛起些許笑意,“這麼乖?”
他将甯安再次抱進懷裡,“獎勵你什麼好呢?”
那隻屏幕碎掉的手機攤在姜野修長寬大的手掌裡,“給你換個新手機?”
甯安正要搖頭。
下一句話讓他如墜冰窖。
“這樣好了,剛才的通話記錄打開給我看,市面上所有流行機都買給你。”
甯安想搶回手機丢到樓下,或者将其毀屍滅迹。
但是他知道這沒有用,“不,不是什麼重要電話。”
“是嗎?”
甯安迎着姜野迫人的目光咬緊牙齒點點頭,他不敢輕舉萬動,以姜野的能力想查到電話很容易。
他隻是很忙,才沒空針對甯安,這也是甯安愈發覺得危險的原因。
他不清楚姜野什麼時候就會空出時間和精力。
姜野眯起眼睛,他的意識很混沌,确實喝醉了。
但剛才走出來時,甯安臉上的笑容刺傷他。
甯安似乎把所有的溫柔和笑容都留給别人。
唯獨對着他隻有害怕和畏懼。
想到原因,姜野又莫名得意。
不該怕他嗎?
這都是甯安咎由自取。
還在卧室裡時姜野就醒了。
他知道甯安站在床邊看了他很久。
他想知道甯安看着他在想什麼?
一定是想趁機殺了他。
每一個人都希望他死。
他偏偏要好好的活着。
姜野捉住甯安的手指按向手機,“是自己解開密碼,還是我找人過來解,你知道的,如果我找人來解,結果會……”
甯安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
一把抓過手機,點開剛才的通話界面,聲音又急又快,像是生氣姜野對他的不信任。
“是秦教授的孫子打過來的,他的養女也是蒲公英出來的,我們一直有聯系,不僅她,每一個從蒲公英走出去的孩子,我們都還保持着聯系,隻是蒲公英裡重度殘障很多,能正常走上社會的二十年來也沒有太多,除了我們兩個,還有幾個,都在……”
“夠了。”姜野的頭又昏又痛,并不想聽甯安講述蒲公英那些令人煩躁的事情。
他将手機還給甯安。
“扶我進去洗個澡,再給我倒杯水,記得拿藥。”
甯安松開一口氣。
姜野身量高大挺拔,身材練得勻稱有力。
甯安将他弄進浴室,近乎脫力。
姜野躺在浴缸裡時,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怎麼累成這樣?”
甯安不做聲,替他擰開熱水。
又手腳麻利地倒好沐浴精油。
最後将一塊熱毛巾敷到他臉上。
姜野頓時舒服地靠在池壁上,他以為甯安這麼娴熟的手藝是在蒲公英裡練就的,确實如此,但不會這麼熨帖細緻,這五年他都在照顧甯翼。
甯安轉身要走。
手腕被抓住。
甯安心神微顫,他不知道姜野又要做什麼。
喝醉的姜野很反常。
上次的吻,這次的擁抱,都很反常。
雖然發現手機時,這些反常看似正常了些。
但甯安還是不安,不習慣。
他并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姜野。
他根本就應付不了姜野。
姜野的聲音似乎軟了一分,“力氣為什麼變得這麼小?”
姜野居然發現他的力氣變小了。
連高媽媽都沒有發現。
甯安又一次為姜野的觀察力害怕。
他想抽回手,在姜野鐵箍般的力氣裡根本使不出半分力,哪怕是喝醉的姜野。
“沒,沒有,就是最近有些累。”
姜野拉下部分毛巾,露出一雙眼睛,幽深的眼睛懶洋洋地看着他,“如果在我這裡工作也算累,看來是時候辭掉酒吧的工作。”
甯安連忙搖頭,“我不累。”
“跟生病有關?”黑潭般的眼睛鎖着他。
甯安頭皮發麻,僵硬地點點頭。
“什麼病?”
甯安下意識摸了摸腹部,“腹膜炎,手術沒做好感染了,住了很長時間的醫院。”
這次姜野松開手,甯安連忙朝外走去。
“你最好沒騙我。”
甯安頓住腳步,搖搖頭趕緊離開。
等他再次進來,姜野似乎不舒服得厲害,眉頭緊緊蹙起,甯安拿了消炎藥和止痛藥,剛掰出一粒,姜野全部抓過來,扯開四五粒倒進嘴裡。
看得甯安一陣膽戰心驚。
想也沒想搶走姜野還在掰扯的剩下部分,“抗生素不能多吃,會……”
會藥物性緻聾。
這幾個字猛地卡在甯安的喉嚨裡。
姜野無所謂地笑了笑,“會死?你們不是都想我死?”
甯安端起杯子,身後傳來嘩啦水響。
他來不及回頭,手裡的杯子被姜野拿走。
姜野濕漉漉的身軀貼過來,“甯安,你在關心我嗎?”
甯安吓得說不出話。
正要掰開姜野的胳膊。
姜野将整張臉貼過來,“記得我說過什麼嗎?乖一點。”
甯安的手緩緩放下去。
姜野似乎很滿意他的乖順。
挾着人走進卧室躺進床裡,又把不安的甯安按到徹底動彈不得才找了個舒服的角度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