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安看着桌面上一排完整包裝的手機不知所措，精明能幹的季助理聚精會神盯着空氣。

“都是你的。”季衍面無表情。

甯安的手機還能用，隻是屏幕摔壞了。

“我用不了這麼多。”甯安坐在沙發上安靜地應付。

季衍不自然地眨動眼睛，“那您自行處理。”

送完手機季衍腳步不停的離開。

他察覺最近越發把握不準老闆的意圖。

當姜野向他詢問送什麼禮物甯安會高興時。

季衍扭過頭盯着姜野看了十五秒以上。

他記得姜野曾深惡痛絕地沖朱莉吼：他就是個騙子，我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他敏銳察覺這又是一個關于情感類的問題，季衍并不擅長。

但助理的作用就是替老闆解決問題，他略微思索誠懇建議，“他看起來不像一個很物質的人，能讓他開心的應該也不是物質上的東西。”

自然招來姜野的嘲笑。

當姜野讓他訂購手機時，季衍猶疑，老闆還是決定采納他的建議？

“市面上所有流行機。”

這是既實用又物質的意思嗎？

老闆究竟是想讓對方開心，還是難堪？

但這筆費用在他們的任何一筆支出裡都少得可以忽略不計。

他決定向朱莉求助。

甯安沉默地看着手機們。

一部都不用，以姜野的性格說不定又要鬧什麼幺蛾子，甯安拿起離他最近的一部手機，謝涿就用這款，于是他拆了包裝。

因為不太會用這些新款智能機，開機驗證再到下載APP，等甯安把vx登陸上去時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的事情。

謝涿半個小時前發來一條視頻鍊接。

甯安複制後點開短視頻APP，跳轉到謝涿的賬号，置頂是一條新視頻，發布日期兩天前。

點開後看見自己的容貌，甯安後知後覺臉頰開始發燙。

整個視頻拍攝得很幹淨，灰白色低飽和度的背景前，整個畫面都被甯安的面部占據，黑發白膚，淺琥珀色瞳孔平靜地看着鏡頭，幹淨簡潔到沒有一絲多餘。

唯有紅潤的嘴唇成為整個畫面的亮點。

配樂和文案也很幹淨，一點都不像謝涿的風格。

但是……

甯安的目光落到裸露的肩頭上。

他覺得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色氣。

點贊量已經過萬，是謝涿所有視頻裡點贊最高的一條，但在這個動不動就上百萬點贊量的時代算不得起眼。

點開留言，清一色的：[色][色][色]的表情包，也有人說：好清俊的小哥哥。

甯安猛地關掉軟件，十多分鐘後才回謝涿：會不會有點太……

謝涿沒理會他的糾結，一頓猛輸出。

小鹿美人：發現沒有，方向對了。

小鹿美人：我們要出名了。

小鹿美人：廠商剛聯系我要轉發權限。

小鹿美人：我要收他一百萬。

甯安：你說過不收他們錢。

小鹿美人：我反悔了。

甯安笑着搖搖頭，起身準備飯菜。

姜野最近開始回來吃午飯。

甯安不知道他發什麼瘋，但這種行為對甯安是好的，他已經好幾天不用提供協議以外的服務内容，雖然下一次什麼時候到來并不清楚，有可能就是今天，但隻要甯安還能喘息，他覺得又能堅持幾天。

準備午飯前，甯安将多出來的十幾部手機收起來，他現在學會一些事情，面對姜野的時候，光是沉默順從還不行，有些時候需要主動些。

姜野十一點半準時到家，看見甯安還在廚房忙碌沒有過去打擾，徑直走進浴室去洗澡。

兩個人的飯菜不是特别豐盛。

四菜一湯。

都是尋常的家常菜，但是甯安燒出來的味道很好，姜野問過他是不是學過，甯安端着碗筷輕輕地回答，“在餐廳工作過一段時間。”

其實是後廚，甯安背着甯翼當洗碗工。

一個月兩千元的奶粉錢，還要帶着孩子，願意接收他的隻有最累最苦的洗碗工工作。

有時候一天要站八個小時。

手指的皮膚泡到發皺脫皮。

甯安都是趁着休息的空擋給甯翼喂奶粉和換尿片，那時候真的很苦很累，但是他根本沒時間反應生活的苦，隻想多賺點錢。

希望多存點錢給甯翼提供好一點的生活。

那時候，他對生活再一次懷有期待。

所以即便是不需要洗碗的時候，他也站在旁邊看廚師炒菜，順手幫些小忙。

漸漸的，那些面相兇狠的廚師會提點幾句。

姜野用餐的儀态很優雅。

隻穿一件白襯衣，領口解開一兩顆扣子，手腕處依舊摳得嚴實，露在外面的手指指骨分明。

剛洗完澡，發梢還有些濕，他的頭發依舊有些長，隻是平時用發膠固定到後面不明顯，洗完澡放下來，耷拉在眉眼間，偶爾能看見六年前的一些影子。

每當這個時候，甯安就吃不下去飯。

“怎麼每次都吃這麼少？”

甯安不知道怎麼回答。

不過為了不被姜野找麻煩，甯安還是吃了一滿碗，吃完後有些暈飯，坐在椅子上發呆。

直到椅子傳來動靜，甯安趕緊站起來收拾碗筷。

姜野的良好餐桌禮儀還表現在不留食物上，這讓甯安煩悶的心情有所好轉。

廚房配備了洗碗機，為他減輕不少負擔。

吃完飯，姜野沒有離開的打算。

磨了一杯咖啡坐在沙發上看電腦，看得出他并不空閑，卻不清楚為什麼專門跑回家吃飯。

或許就是為了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