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同她窺得甯安少有的幾次熱烈,她也見過姜野不笑的時候,她覺得姜野那雙深邃的,令很多人迷戀的眼睛很可怕,像兩個深潭,不知道裡面藏着什麼,好像能把人吸進去再也出不來。
同學聚會再次以姜野為中心熱鬧起來。
他西裝革履,風度翩翩,比過去更具魅力,是成熟成功男人的魅力,令男性臣服,令女性迷戀,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的身上。
“你沒事吧,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角落裡,姚盼擔憂地看着甯安慘白的臉色。
甯安搖搖頭。
沉默片刻,姚盼輕聲問,“你真的在為姜野工作?”
聽姜野的意思,甯安好像負責Mu的經營活動,她對夜場沒有什麼偏見,但是她不覺得甯安在那種地方能夠長袖善舞,剛才進來找麻煩的那個人都比甯安合适。
是的,隻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那個人專門來找甯安麻煩的。
原來臉面全部沒有後也沒什麼。
甯安自嘲地想。
他不清楚姜野為什麼要說那種話,也不清楚Mu是不是真的已經在姜野名下,如果是又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他有些擔心自己和謝涿的處境。
甯安沒心思再待下去。
“今天謝謝你。”
姚盼頓時紅起臉,她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氣,“我能加個你的聯系方式嗎?”
甯安愣了愣,點開二維碼,“你掃我吧!”
姚盼激動地眯起眼睛,打開手機正要掃碼,一隻修長的手伸過來,拿走甯安的手機。
姜野一臉冷意地看着躲在角落裡加聯系方式的兩人,“聊得很開心?”
姚盼吓得站起來,“班,班長……”
甯安去拿手機,姜野将手機裝進褲兜,語氣重了幾分,“甯安,你就是這樣聽話的?”
姚盼驚訝地看着姜野。
甯安沉默地坐着。
他的聲音很輕,看不出一點忤逆的意思。
“你又想我怎樣聽話?”
姜野一把捉住甯安的胳膊,将人從座位上輕松地拉出來,然後一隻胳膊鉗住甯安的脖子,将頭很親密地貼着甯安,幾乎是挑釁地看着姚盼,“不好意思,借用學習委員一下。”
然後鉗住人走向盥洗間。
從後面看,他們就像校園裡關系好的兩個人,勾搭着彼此一起去盥洗間。
但是姚盼從甯安臉上看見一閃而過的屈辱。
太快,快到姚盼以為是錯覺。
就像熱雨澆到孤零零的花上,極速晃動着又迅速安靜下來。
逼仄的隔間裡,姜野掐着甯安的下颌。
“你想幹什麼?”
甯安垂着眼睛,他覺得很疲憊。
從骨頭縫裡滲出來的疲憊。
就像确診甯翼的聽損是不可逆,根本無法通過治療來康複,也永無康複的可能,他過去一年多的奔波和努力不過是場笑話,甚至因為他的無知讓甯翼錯失最佳訓練機會時。
就是這種從骨縫裡滲出的疲憊感。
好像……好像無論怎麼努力。
都不可以。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伸手摸向姜野的腰間。
當姜野意識到他在做什麼,黑沉沉的眼底翻起狂躁的風暴,瞬間将甯安按壓在牆壁上。
消瘦的背脊撞在牆上。
甯安痛得直抽氣。
姜野危險的聲音貼着甯安的耳畔,“你什麼意思?”
甯安從疼痛中回過神,“這不是你期待的嗎?外面是所有的老師和同學,我在這裡滿足你,如果你覺得這樣能解氣一些,我可以的。”
姜野覺得有把鋒利的刀把他刺得回不過神來,以緻于隻能盯着甯安,想确認這句話是不是從甯安的嘴裡說出來。
然後他發現甯安沒有開玩笑。
生氣的極緻是一種無力感。
因為姜野一點都不明白他跟甯安為什麼走到這一步,六年了,甯安沒有對當年的事情做出任何解釋,沒有道歉更沒有求饒。
他沉默地接受一切。
有種對當年的事情坦然接受的态度。
我做了,你想怎樣,随便吧!
“甯安,你真的以為我不會把你怎麼樣?”
淺琥珀色的眼睛裡似乎有雪花飄過。
又是那種眼神。
用一種無奈的又痛苦的眼神看着自己。
仿佛無聲的質問,還不過分嗎?
“你在因為那個營銷的話遷怒我?”極端憤怒中,姜野似乎抓住點什麼。
但是甯安搖頭。
姜野冷笑,“對呀,你憑什麼恨我。”
但是甯安說,“我恨自己,恨自己認識你。”
黑沉沉的眼睛翻起滔天怒意,姜野突然無所謂的笑笑,甯安渾身汗毛豎立起來,他不該招惹姜野,但是他控制不住,姜野把他最後一層雨衣撕掉,雖然那層雨衣薄得像一層胎衣。
但也是甯安為數不多能回憶的美好時光。
但是今天以後,甯安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回憶的記憶,他再也不要回想任何跟校園有關的東西,因為隻要回想起,今天老師同學們臉上或不解,或驚訝,或鄙夷的神色就會競相跳出來。
一同擠掉過去的那些歡聲笑語。
但是甯安沒有精力去想這些,姜野令人窒息的吻落下來,帶着玩弄的意味,在這個逼仄的空間,距離老師同學們不過幾米遠的距離。
他們在這個地方無恥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