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裡很熱,熱到令人窒息。
更令人窒息的是姜野的吻。
頭頂淋下來的熱水,強壯赤.裸的胸膛,再到一絲一毫都不放過他的吻。
甯安覺得他會窒息在這個悶熱的浴室裡。
他隻能眯着眼睛默默承受這個吻。
姜野的吻太霸道,就跟他隐藏在衣冠楚楚下的真實性格一樣。
帶着灼燒一切的野蠻和瘋狂。
甯安偏過頭,那吻就落在脖頸裡、耳根附近。
強烈的欲望也透過衣物湧向甯安。
甯安渾身被熱水澆灌,卻冷得瑟瑟發抖。
突然下颌被掐住。
姜野濕漉漉的五官近在眼前,眉眼是濃烈清晰的,高挺鼻梁流過水痕,将那張冷硬的冰面割裂成碎片,“怎麼?害怕我兇你?”
甯安覺得自己才是赤裸裸的那個人。
他搖頭,希望乖順能讓姜野放過他。
姜野咬了咬甯安的嘴唇,淺色唇肉在連番折磨下變得紅潤,像盛開的玫瑰花瓣,姜野移開目光,“甯安,比起兇你我還是更喜歡上你。”
他微微眯着眼睛,将甯安的頭撥正,“就上過你一次,卻被你咬掉一塊肉,不過卻讓我對你戀戀不忘,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後面你連床都下不了,還一直騷得讓我抱着你,你覺得你現在這個樣子做給誰看?”
甯安一直皺起的眉頭停止抽搐。
緩緩睜開的淺琥珀色瞳孔被水流沖洗得澄澈,裡面帶着顯而易見的痛苦和不可置信。
“明明還有七天……”
瘋狂又可怕的七天。
數不清的次數。
為什麼到姜野嘴裡就變成一次。
姜野聽清混在水聲裡的呢喃。
他先是微愣,然後笑起來。
聲音越來越大,好像聽見什麼有趣的玩笑,附在甯安的肩頭笑得直不起腰。
甯安被他神經質的表情吓得噤聲。
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随着熱水升騰到半空。
隻剩一具脆弱不堪的軀殼。
姜野摸着手下瘦弱嶙峋的肩膀。
享受着對方的顫栗。
“甯安,我一直覺得自己的精神不正常,沒想到你比我還不正常。”
“其實我很想知道,一周前還心甘情願跟我上床的人,怎麼突然就反悔了,跟我上床不舒服嗎?”
不是,不是。
他們根本不該發生關系。
他們不該擁抱親吻。
他不該坐上姜野的機車。
他不該認識姜野。
不該……
機車的轟鳴一陣響過一陣。
甯安已經習慣這個陣勢,安靜地趴在姜野背上。
一起比賽的隊友很羨慕,“你跟搭子真默契,我們的搭子不是一到彎道尖叫搖晃,就是太沉,隻有你們融為一體似的。”
除了那位領隊的大叔,誰都不知道甯安長什麼樣子,連聲音都沒聽過。
有時候兩個人還打手語,大家便不好多問。
害怕傷害甯安的自尊心。
其實姜野會的手語不多,甯安隻教了一些簡單的,方便姜野騎機車時告訴他緊急情況。
這次是載人比賽。
許多機車手找來的美女又靓又高,穿着黑色皮裙,坐在機車上露出漂亮的雙腿。
隻有姜野不換人,背着輕輕瘦瘦的甯安。
有人打趣他背着小朋友作弊。
總是不說話的甯安居然沖對方比了個向下的大拇指,惹得圍觀的人哄堂大笑。
姜野更是得意地甩出尾氣,漂亮的機車發出嚣張的轟鳴聲。
曹文生羨慕嫉妒得眼睛發紅,新買的跑車也不香了,“好想坐野哥的後座,那人到底是誰?”
向木看事不嫌大,“野哥的男馬子?清遠你把野哥給傳染了,怎麼都開始喜歡男的?”
坐在副駕異常漂亮的男生定定看着兩人,他推開車門走下去,徑直走到姜野面前。
姜野意外地看着對方,也看見坐在跑車上揮手的朋友們,他回頭看了眼甯安,果然甯安縮在後面連頭都埋下去,幸虧戴着頭盔。
“怎麼來了?”
白清遠漂亮的眉目靜靜看着姜野,花瓣般落在姜野臉上,“聽說你在這裡比賽,過來給你加油。”
姜野笑了笑,“等着給你們拿第一。”
“野哥,需要幫忙嗎?”白清遠真的很好看,身量高挑,五官精緻,并非小家碧玉的那種漂亮,而是讓人一見難忘的明豔。
他自走過來,許多人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跟姜野說話的畫面就像一副青春幻想曲。
是年少時對愛情最憧憬的想象。
如果白清遠坐在後面,一定令很多人豔羨。
身後動了一下,想起身讓開位置,姜野幾乎同一時間拍了拍抱在腰間的手,身後又安靜下來,姜野笑容不變,隻是語氣透着些距離,“我有搭子,你們去玩,一會兒不要跟得太近。”
白清遠性格比較矜持,聞言沒有再說什麼,目光劃過踏在腳蹬上白色廉價球鞋,微微征了一下,再擡頭恢複如常,笑着加油,“那祝野哥旗開得勝。”
機車進入賽道,一輛車開上來跟姜野齊頭并進。
領隊大叔打開護目鏡,笑得見牙不見眼,“豔福不淺呀!”
姜野低頭看了眼抱着他一動不動的甯安,有種跟他融為一體的感覺,姜野很喜歡這種感覺,好像被甯安整個擁抱,雖然他們的體型差異并不能這般形容。
但姜野真的有這種感覺。
好像長久以來身體裡空蕩蕩的地方都被甯安擁抱住,于是那些冷的,寂寞的都被溫暖填滿。
騷動的也被撫平。
他們貼得很近,他們融為一個整體。
機車大叔湊過來,笑得擠眉弄眼,“不安撫一下小男朋友?一會兒鬧脾氣輸給我,叔可不讓給你。”
機車大叔後面的長腿美女正一下一下撩撥着甯安,不知為什麼這些長腿姐姐格外喜歡甯安,時常沒有邊界感地笑着,“弟弟來了?坐不坐姐姐的機車?”
弄得甯安根本不敢摘頭盔。
小兔子似的縮在姜野背上一動不動。
姜野笑着哼了一聲,一向桀骜不馴的眼底閃過些許不自然,“赢了再安撫他。”
機車大叔愣了愣,突然大笑起來,搞了半天還沒表白,慫貨。
揮旗手站到指定線。
機車大叔壓下護目鏡,“那祝你得償所願!”
賽事終點是青山山頂觀景台。
十多年前修建着一座雕像,雕像下面是陡峭的台階,坐在台階上可以觀賞金市整個夜景。
曹文生他們開上來時不見熱鬧的頒獎現場。
隻看見一對對機車手跟他們的搭子坐在台階上接着吻。
暧昧的氣氛美得驚人。
曹文生嚷着,“誰第一誰第一?”
離得近的一名機車手擡起頭笑着說,“還能誰,你們朋友呀,隻要他來就沒人跑得過他。”
“獎品是什麼?”
機車手笑得更加意味不明,攬着搭子的手掰起對方的臉吻了一嘴,“獎品……當然就是搭子,你們朋友估計不好意思,躲在什麼地方鑽小樹林呢!”
白清遠的臉色瞬間變了。
向木一臉懊惱,“曹文生,你開得比烏龜還慢,這下好了,連野哥搭子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孟天宇指着璀璨夜景,“清遠我們去拍照。”
曹文生罵回去,“關我屁事,誰知道青山這麼陡,早知道開什麼跑車……”
綠意蔓延的山道,姜野開得極快。
蜿蜒山道,兩名少年貼在一起,繞過一層又一層,風聲呼嘯而過,白色的衣角獵獵作響,又被嚴密的頭盔隔絕,隻有兩具被夜風散去熱度的溫暖身軀感受着彼此的激動和喜悅。
甯安不會問姜野還要跑多遠。
好像無論姜野帶他去什麼地方都是可以的。
他就像做着美麗小夢的蒲公英,願意被風帶往任何地方。
經過一個隧道。
姜野拍拍甯安的手背,指了指頭頂。
頭盔後,甯安笑着眯起眼睛。
這個隧道很長很長。
頭頂的應急燈像一串星河飄向遠方。
姜野突然松開一隻手,比出一個手語:「甯安」
甯安不敢動。
騎車時任何一個小動作都是危險的。
甯安隻敢睜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