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觸感很快消失,又隻剩微涼,薄晚照上了車,密閉空間内的空氣溫暖許多,帶着淡淡花香。
司機認識薄晚照,詢問地址。
薄晚照說了A大附近的一個街道,距離不遠不近。
越燦從沒去過薄晚照的住處,汽車經過的路段比平時陌生,放眼看去,是一片舊居民區。南夏如今到處高樓林立,這樣六七層高的居民樓已經很少見了。
汽車在一個路口停穩,旁邊有夜市,煙火氣足。司機确認一遍:“在這就可以了嗎?”
“嗯,謝謝。”下車前薄晚照看了眼越燦,“明天見。”
這句“明天見”讓越燦心情有雪上加霜的趨勢,假期已經徹底跟自己告别了。
回到家,越燦發現隻有家政阿姨在廚房忙活。
“回來啦燦燦。”阿姨姓胡,在越家當了七八年家政,看着越燦從小屁孩出落成小姑娘,感情很好。
“餓不餓,要吃宵夜嗎?”
“不用了胡姨。”越燦餓過頭了,主要是不大有胃口,她往空蕩蕩的客廳看了看,“他們今晚不回來了?”
“沒跟你說呀?出差了,得明天晚上才回來。”
越燦“喔”了下。
胡姨又和藹問:“明天想吃什麼,姨給你做。”
“什麼都行。”越燦懶懶往房間走,“我去洗澡了。”
胡姨操心囑咐着:“不要熬夜呀,你媽媽特意交待的。”
“知道啦。”
胡姨人挺好的,就是啰嗦了點兒。
洗了個熱水澡,越燦鑽進被窩,點開了譚茗先前給她發的微信:
—跟你爸要出趟差,晚上不能過來了,回來給你帶禮物。
果然又是禮物補償,記不清這是第幾回了,做不到就别答應啊……越燦郁悶将手機放下,行,又被糊弄一次。
上初中後,父母就不怎麼陪伴她身邊了。她爸媽是夫妻檔一起創業,事業起來以後,兩人永遠有談不完的生意。
越燦扯過被子蒙着腦袋睡覺,不太明媚的心情并沒在一覺過後而煙消雲散,第二天她還是無精打采。
“審題仔細點。”
“再做一遍。”
“又錯了。”
“認真聽。”
……
越燦這天補習很配合,薄晚照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一句怨言都沒有,刷題效率都比平時高。
“這樣嗎?”
薄晚照見她今天話少得可憐,“又不舒服?”
越燦惜字如金:“沒。”
薄晚照垂眸看向試卷,細長的手指敲了敲,“繼續做。”
“好。”
補習到傍晚結束,累了一天,越燦想出門透透氣,跟胡姨說,“我晚上不在家吃了。”
“那你在哪吃?我都做了……”胡姨急急忙忙從廚房出來,發現越燦已經準備出門了,她逮不到人,隻能追在後面喊話,“哎,去哪啊?要早點回來,不然沒辦法跟你媽交代。”
越燦已經溜之大吉。
出去散心了。
越燦是家中獨女,掌上明珠,從小泡在蜜罐裡長大的,雖然家裡對她偶爾嚴格,但更多是驕縱。所以她自幼就是受不了半點委屈的性子,一再被父母放鴿子,這回的确氣了。
譚茗晚上十點到的家,不見越燦人影,才知道人又溜出去了。她給越燦打電話,無人接聽,昨天發她的消息也沒回……
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都不接,譚茗頭疼,免不得焦慮擔心起來。
直到半小時後,她看到越燦發了條朋友圈:
【人還活着,勿擾】
譚茗身心俱疲,評論:“你現在在哪?”
越燦回複她:地球。
譚茗:“……”
氣得太陽穴直突突。
-
夜色已深,巷子裡的燈光昏黃,路燈将影子拉得颀長。老巷子口的樟樹下有三三兩兩的老太太還在那閑聊。
看到有人經過,其中一個老太太擡起頭,“唷,這麼晚才回來呀。”
薄晚照晚上還帶了份家教,剛下課,此時眼底滿是倦色,嗓子也幹啞。
鄰居周奶奶是個熱心腸,又接着寒暄:“你媽媽最近還好嗎?”
“還好。”薄晚照從不主動跟别人提及自己的情況,但鄰裡鄰居,時間長了,多少會了解到一些情況。
這片舊居民區有些年歲了,樓層外牆都是斑駁破碎的痕迹,住這的大部分是留守老人,像她這樣的年輕人幾乎看不見。
“好久沒見到她了,以前還出來曬曬太陽聊聊天。”
“她已經搬走了。”
周奶奶又問:“搬走了?搬哪裡去啦?”
薄晚照靜了靜。
老太太意識到自己冒昧了,人家未必想說,她很快轉移話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你看你瘦的,一定要按時吃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薄晚照淺笑了下,算是回應對方的好意。
鑰匙捅入鎖眼,輕輕轉動,薄晚照推門而入按下牆上的開關,白織燈讓房間的狹小破舊更一覽無餘。
房子就在一樓,小兩室。薄晚照大學時就租下了這裡,有好幾年了。雖說老破小,但勝在地段還不錯,租金也相對便宜,她一直都沒搬走。
回到房,她臉上溫潤的笑意徹底消散,像卸下一種疲憊。
老房子隔音不太好,偶爾能聽到巷子裡的聊天。
“這姑娘長得真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