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那場驚心動魄、幾近絕望的苦戰,蕭逸塵身心俱疲,可他清楚,這場由朝堂舊黨殘餘勾結外敵引發的戰事,遠未到結束之時。營帳外,殘陽如血,将破敗的營地染成一片凄豔的紅,空氣中彌漫的血腥與焦糊味尚未散盡,混合着士兵們的哀号,時刻提醒着他局勢的嚴峻。
蕭逸塵明白,若想扭轉戰局,當務之急是提振士氣、補齊軍備,還要想法子揪出軍中潛藏的其他奸細,以防情報再度洩露。于是,他強打起精神,拖着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的身軀,親自巡查營地各個角落。每至一處營帳,他都會駐足良久,查看士兵的傷勢,輕聲安撫那些面露驚恐、士氣低落的新兵,言辭懇切:“兄弟們,别怕!咱們剛熬過一場惡戰,雖損失慘重,但隻要人還在,就有翻盤的機會。往後我蕭逸塵與諸位同生死、共進退,定不會抛下大家!”士兵們見主将如此堅定,黯淡的目光中漸露微光,紛紛攥緊拳頭,點頭回應。
緊接着,蕭逸塵召集剩餘将領,圍坐于簡陋營帳内,商讨接下來的戰略。營帳内光線昏暗,衆人面容憔悴,氣氛凝重得仿若能滴出水來。先鋒官率先打破沉默,聲音沙啞卻透着不甘:“将軍,此番敵軍攻勢太猛,又熟知咱們的布防,援軍若再晚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往後須得換個打法,可到底該如何是好?”蕭逸塵劍眉緊鎖,手指無意識地叩擊桌面,沉思片刻後道:“敵軍能屢次突襲得手,想必是那内奸将咱們的計劃摸得一清二楚。當下除了繼續清查内鬼,還需變更通訊口令、加密軍情傳遞,讓敵軍無從知曉咱們的動向。再者,我打算組建數支精銳輕騎小隊,專司偵察與突襲,打敵軍一個措手不及,攪亂他們的部署。”衆将領聽後,紛紛點頭,眼中燃起一絲希望之火。
戰略既定,蕭逸塵即刻付諸行動。他親自挑選軍中身手矯健、機警過人的士兵,組成輕騎小隊,日夜操練,傳授他們潛行、突襲與偵察之術。白日裡,營地沙塵漫天,蕭逸塵身着戰甲,手持長槍,一招一式悉心示範,口中高聲提點:“潛行時要壓低身形,腳步輕點,莫要驚了地上沙石;突襲講究快、準、狠,瞅準敵軍要害,一擊即中,莫要戀戰!聽好了,你們就是戰場上的利刃,出手就得見血封喉,讓敵軍防不勝防!”說到激昂處,他猛地一跺腳,揚起一片塵土,那氣勢仿佛敵軍已在眼前,被他這股狠勁兒給震懾住了。士兵們汗如雨下,卻不敢有絲毫懈怠,皆全神貫注跟随練習,眼神裡透着一股決絕,好似要把将軍的每句話都刻進骨子裡。
夜裡,月色黯淡,蕭逸塵又領着他們摸黑穿梭于營地周邊山林,模拟實戰場景,教導如何利用地形隐匿蹤迹、設伏突襲。他貓着腰,腳步輕得像狸貓,邊示範邊壓低聲音叮囑:“瞧見這灌木叢沒?藏在這兒,身形得跟夜色融為一體,任誰從旁邊過都發覺不了。等敵軍一到,瞅準時機,‘嗖’地一下蹿出去,打他們個暈頭轉向!”有個年輕小兵身形稍動,不小心弄出點聲響,蕭逸塵瞬間轉頭,目光如炬卻并無苛責,隻是嚴肅道:“戰場上,這點動靜就能要命!再練!”那小兵滿臉羞愧,暗暗咬牙,調整姿勢重新隐匿,動作愈發謹慎小心。
與此同時,蕭逸塵還親赴周邊城鎮,與地方官吏緊急商議籌備軍備物資一事。一路上,隻見官道兩旁村落凋敝,百姓流離失所,哭聲震天。那些衣衫褴褛的百姓瞧見軍隊路過,起初面露驚恐,待看清是己方将士,才圍攏上來哭訴:“将軍啊,救救咱們吧!敵軍一來,燒殺搶掠,糧食都被搶光了,這日子沒法過了!”蕭逸塵眼眶泛紅,心中滿是愧疚與悲憤,抱拳承諾:“鄉親們放心,我蕭逸塵定竭盡全力擊退敵軍,還大家太平日子!”
抵達城鎮後,官吏們滿臉愁容,無奈歎息:“将軍,不是我們不願幫忙,隻是這城中糧草、藥材也所剩無幾,此前多次供給軍隊,早已不堪重負。”蕭逸塵心急如焚,卻仍耐着性子勸道:“大人,我知曉難處,可前線戰事吃緊,若沒了軍備支撐,城破之日,百姓更要遭殃。煩請再想想辦法,哪怕是牙縫裡擠出來的物資,對軍隊也是雪中送炭。如今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唯有齊心協力,才守得住家園呐!您想想,家中老小還指望着咱們護周全,怎能輕易放棄?”經過一番艱難籌措,總算湊齊部分糧草、藥材,解了燃眉之急。
經多番努力,戰局漸有起色。輕騎小隊屢立戰功,多次成功突襲敵軍後方營地,燒毀糧草辎重,截獲敵軍重要軍情;士兵們在實戰中不斷磨砺,配合愈發默契,防線也愈發穩固。随着一場場小勝的積累,營地中的士氣如春日枯草,遇火重生,再度高漲起來。士兵們精神抖擻,巡邏、操練井然有序,彼此間談論的不再是絕望與恐懼,而是殺敵建功、保家衛國的豪邁志向。
忙碌間隙,蕭逸塵總會念起家中林瑤。念她懷着身孕,獨自操持府中事務,不知是否安好?念她柔弱身軀,能否吃得消孕期種種不适?思念如洶湧潮水,将他的心填得滿滿當當。于是,趁夜闌人靜,他燃起燭火,鋪開泛黃信紙,提筆蘸墨,家書緩緩流淌于紙面:
“瑤兒,見字如面。自出征以來,每至夜深人靜,對你與腹中孩兒的思念便如潮水般将我淹沒。戰場兇險,可一想到你們,我便有了拼死一戰的勇氣。前些日子戰事吃緊,敵軍突襲不斷,我方損失慘重,幾近陷入絕境。幸得援軍及時趕到,方穩住陣腳。如今我已重新整頓軍務,訓練出幾支精銳小隊,專尋敵軍破綻,連連得手,士氣大振,你莫要憂心。
瑤兒,你身子可好?孕期反應可還厲害?有無按時用膳、休憩?我常幻想着回去那日,你抱着孩子站在府門口迎接我,那定是世間最美的畫面。家中瑣事繁多,辛苦你操持,若遇難處,定要喚管家幫忙,切莫累壞了自己。還有醫館事務,你若顧不過來,暫且放下,一切以身子為重。願你與孩兒平安順遂,待我凱旋。”
書信送出,蕭逸塵滿心焦灼地等待回信。日子一天天過去,每見信使身影,他的心便忍不住懸起。終于,一日午後,陽光斑駁地灑在營帳上,信使風塵仆仆趕來,遞上一封家書。蕭逸塵迫不及待拆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簾,仿若林瑤溫婉的面容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