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府。
元娉婷月份大了,出行已經有所不便,得知關月鸢負傷而歸後,更是差點暈了過去。
“鸢兒這是怎麼了,不過兩天怎會搞成這個樣子,你爹呢?怎麼看護的你!”
候在一旁的葉伯連忙打着哈哈,“将軍估摸着進宮去了,還得等些時候,夫人先休息片刻千萬不可氣壞了身子。”
“娘親,我沒事,不過是劃傷了手臂而已。”
“你還敢說,哪個女孩子身上留疤還能找下好人家,娘親怕你疼,怕你被别人笑話。”元娉婷抹着眼淚半倚在太師椅上。
“娘親,那我就不嫁人了,日日陪着娘親和爹爹還不好嗎?”關月鸢軟和的話一出口,沒想到竟然遭到了元娉婷的呵斥。
“胡說什麼,等以後變成老姑子被旁人笑話了,你還不知要偷偷抹多少眼淚。”
關月鸢年滿十五,尋常家的孩子早都定了親,隻等及笄禮一辦就開始行三媒六聘的行程了,他們将軍府的女兒,自當為關月鸢挑選一個如意郎君,這才耽誤了兩年。
看關月鸢這幅長不大的樣子,元娉婷下定了決心,需得将談親之事提上日程了,與将軍從不對付的丞相家閨女,不也納得當朝狀元為夫君了?
說幹就幹,元娉婷禁了關月鸢的足,叫她安生養傷,剛扶着腰走出門外,就見關績虎步生風地走來。
元娉婷隻瞥了一眼,就氣不打一處來,立刻邁步上前,反手提溜住了關績的耳朵。
旁人連忙側過臉去,就當做沒看見一樣。
“诶呦,夫人,夫人!這又是生哪門子氣?”
“你也知道要臉,鸢兒和你出去一趟竟然收了那麼嚴重的傷,你一個威風凜凜的大将軍,連女兒都護不住嗎?”越說越難過,元娉婷松開了手,開始止不住的哭泣。
關績見狀心裡一慌,連忙湊上前,擁着元娉婷往自家院子内走,一邊低聲說着好話,“夫人别哭,你可不知,我閨女在圍獵中立了大功,獲了頭獎,再過上些時日,恩賜的聖旨就該下來了!”
卻越說越惹得元娉婷生氣!
“你隻顧着獎賞,難道鸢兒受傷還能給你大将軍的臉上貼金不成,也不怕外人笑話,連自家閨女都護不住的大将軍是個什麼樣子的大将軍!”說罷,一手敲在實木桌子上,镯子發出清脆的一聲響來。
“诶呦,手疼不疼,夫人别生氣了,鸢兒我去看過了,傷口不深不會影響日常生活的。那也是我閨女,怎麼可能不心疼,可我關績的孩兒,不論男女皆有大義,到叫世人看看什麼叫做‘關家一女不輸男’。”關績嗓門極大,尤其是最後這一句不倫不類的詩句,元娉婷倒也聽懂了其中的意思。
哪裡是不心疼女兒,尤記得鸢兒剛開始練武的時候,手上都是磨出來的血泡,元娉婷挑着燈為睡着的關月鸢挑血泡,而關績大男人家家的,竟在一旁流眼淚,這次鸢兒受傷,相必他也懊悔不已……
這樣想着,元娉婷的氣去了一半,開口,“可女孩子家家的,手腕上若是留了疤,還怎麼尋一個好人家。”
聽元娉婷的語氣漸緩,關績連忙道:“誰還敢嫌棄我鎮國将軍的女兒不成。”
聽他又開始要誇誇其談,元娉婷錘了一下關績的胸口道:“說那麼多,你倒是找一個名門權貴的公子上門提親啊。”
這可真是不好找,若是随便能找到,關績何苦耽誤這些年!往常的公侯世子,沒一個能打的,這如何與那姓聞的女婿相比!
又要武功蓋世,又不能是個莽夫,關績這麼些年也就一個瞧得上眼的,那就是甯遠侯的小侯爺!
隻奈何皇上天天給他上眼藥,可除了小侯爺,滿朝文武竟找不出來一個能配得上他閨女!
關績正扼腕歎息着,腦子裡卻忽然靈光一現,想起了一個人來,便一拍大腿問:“夫人,你覺得兵部尚書之子配不配得上我兒?”
*
近來幾日,上京都在流傳兩件事。
一是久纏病榻的永甯侯小侯爺薛岫白竟然就是塞北立下赫赫戰功的薛北。
二是太阿氏族的公主求嫁‘薛北’。
北族歸順,擇選公主前來挑選夫婿,這是結秦晉之喜的大事,旁人皆羨慕不已,紛紛向‘甯遠侯’薛長意賀喜。
自薛岫白身份暴露,宣帝昭告天下不算,終于想起來三年前被貶為伯候的薛長意來,為示公正,加官進爵又成為了甯遠侯,承世襲。
這哪裡是複爵,這分明是位薛岫白鋪路,薛長意咬緊後牙槽還得應付連連不絕前來報喜之人。
“甯遠侯這可是潑天的富貴啊。”靖安候到甯遠侯府中吃酒,低聲道。
“哦?”
“那太阿氏的公主若是真嫁給了小侯爺,那你們家手握兵權,又有北邊靠山,皇上厚愛,當再升一級。”
薛長意不搭話,連連灌了三杯水酒下肚。
“長意?怎麼不說話?莫不是三年關傻了不成。”靖安侯笑着打趣。
若不是擢升‘甯遠伯’為候的聖旨,這府邸生生被官兵把手了三年,不算圈進但也差不多了,靖安侯打心底裡瞧不起薛長意這人,明明是靠兒子才攀得上皇權,還一臉的算計,整哪出迫害嫡子的破爛事兒,這麼好的機會,不得調侃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