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在家養傷的兵部尚書陶勳第一天上朝。
如今朝内分居兩派,一派以丞相聞紹和為首,一派将軍關績為尊,不論大事小事,總是在朝堂上争吵不休。
他是難得的中間人!
雖然從前他年輕氣盛,敢同聞紹和對罵,還和關績大打出手,可後來年紀一大,性情就平和了許多,樂于做個中間人,隐人群中于無形。
可奇怪的是,今日朝堂,關績與聞紹和皆靜若死豬。
陶勳心裡泛着嘀咕,藏在袖中的傷口突然有些發癢。
他偷摸着睜開眼,暗暗撓了撓,沒想到再一擡,便和宣帝對上了眼。
“陶愛卿,身子可大好了?”
陶勳聞言先是一愣,糟了,若是讓皇上知道他剛剛走神,絲毫沒聽見談論了些什麼,還不得罰多少俸祿!
于是連忙肅起臉,邁步上前拱手,“多謝陛下關心,臣已無大礙。”
“那你對剛才所談之事有何看法?”
所談……何事?
陶勳隻覺得傷口似有寒意,他側目見關績閉目養神,聞紹和不置一詞卻瞥了他一眼,這兩人定是同往常一樣,剛吵完架,看這樣子是要在二人中做一抉擇,才好逃過這一劫。
雖說自家那個臭小子喜歡關績家的宜興郡主,可一想到關績得到自己支持後的嚣張模樣,陶勳仿若吃了隻蒼蠅一般難受,當下不假思索的開口,“臣不敢妄論,隻覺得丞相所言更有理些。”
宣帝坐在高位笑了兩聲,道:“既如此,便由鎮國大将軍去迎接彌國使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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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勳頓時恍然,匆忙去瞟聞紹和,見對方不發一言隻是面色幽深,心道:這下壞事兒了!
彌國作為大梁屬國,每三年進貢,五年朝聖,今年既為五年之期,又以探望三皇子邢鶴眠為名,帶着珍觀寶物正往大梁而來,下月初一便要觐見聖顔。
接待使臣主要是彰顯大梁國力,這本應屬于禮部之事,但禮部尚書不久前生病告老還鄉,還未選拔出新任人才,隻空有禮部侍郎一人,卻牽連進了工部尚書張庭峰意圖謀反一事中,此時已經下了大獄,宣帝一時之間找不出來一個能暫代職位的人。
剛剛朝堂上便是争論,由誰來暫代禮部一職,全權負責接引之事。
區區接待一事,聞紹和本不屑争搶,本想着随便在文官中指派一人便可。
可沒想到那莽夫上來就是一句:“臣認為聞丞相最為合适。”
一時之間倒是讓聞紹和多看了關績兩眼,這莽夫是吃錯了什麼藥,腦子糊塗了不成?
他下意識便出言反駁,“臣以為,鎮國大将軍更能彰顯我國強威。”
普天之下,再往前數幾百年,哪裡有武将接引外國使者的先例,聞紹和不過是為了對關績以牙還牙。
“還是丞相禮數周到。”
“不不,是将軍更勝一籌。”
接着就傳來宣帝的問話:“陶愛卿,身子可大好了?”
……
面對聞丞相的冷臉以及關績的幸災樂禍,陶勳自覺理虧,暗罵一聲:倒黴。
趁着下朝的間隙,眼看關績咧着個大嘴要往他這邊來,陶勳見狀匆忙推辭了衆位官員好友的邀約,轉身便匆匆離開。
陶勳一溜煙竄出宮,還不忘回頭看看關績是否追了上來,見身後無人,連忙招呼自家馬車離開這是非之地。
馬車外有些喧嘩,陶勳本不在意,腦中還在掂量着朝堂的事,就聽車夫喚他,“老爺,前面有人把府門堵住了。”
陶勳啞然,連忙拽起車簾向外看去,心裡想:難不成是關績那貨來堵他了?
可門外景象好生熱鬧!
尚書府外圍着一圈的百姓,見一輛馬車停在近前,衆人紛紛轉頭打量,突然,百姓中有人興奮喊了一句,“是尚書大人!”
接着一人起,百人動,衆人都圍了過來。
陶勳被吓了一跳,立刻反思起自己最近是否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沒等想出個所以然來,百姓們已至近前!
難不成是有人尋仇?
陶勳大驚失色,可恍惚見好像在人群中見到了自家夫人名下的許多鋪子掌櫃!
“大人,大人,恭賀大人最近喜事将近,我家最近新出了些納彩吉祥之物,不知大人可有興趣?”
話音未落,就被旁人插了話頭。
“大人,俺侄子剛做了幾隻木雕的大雁,要不要送到府上?”
……
衆人你一句我一嘴,眼看着就要争吵起來,陶勳一臉懵逼,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何事,隻得清了清嗓子,順道給管事們遞了個眼神道:“大家靜靜,慢慢說與本官聽。”
接收到信号的管事們立馬湊上前來,衆人面上沾着喜氣,一名瘦高的管事連忙站了出來開口,“老爺,聽聞少爺喜事将近,我們這一群管事的再加上周圍鄰裡鋪子的掌櫃們,都搶着來為少爺填些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