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勳記得他姓張是家裡點心鋪子的掌櫃,家中的哥哥在府裡當差主管花園一事,也算得上是在夫人面前開臉的人。
可這讓陶勳更疑惑了,家中有何喜事?填甚彩頭?
這時,另外一名寶衣閣的王掌櫃也站了出來,手上還提着一籃子的漿果。
“老爺,我已經派人将水絲蠶柔的革紗送到将軍府了,這些是少爺早上提了一嘴的漿果,聽說少夫人喜歡,您拿回去,以後我每個月來送上一回。”
“将軍府?”
“對呀,少爺說得清楚,要送到鎮國将軍府宜興郡主的手裡。”
陶勳瞬間覺得此事不妙,胸中有些氣短,艱難張口問:“都送了什麼?”
“我這邊送了一盒鑲金琉璃石,三套頭面,外加點翠簪子一支。”
“我,我這邊一尊珊瑚擺件,翡翠挂件,再加一尊古銅鏡。”
春夏秋冬四季扇,玉瓶,匣子,扶手椅,香爐,寶劍……綿綿不絕。
陶勳兩眼一黑就要閉過氣去,他強撐着問尚書府管家,“那個不孝子在哪?”
“老爺,少爺已經打頭去将軍府送禮去了!”
管家的話尚未說完,陶勳已被氣暈了過去。
将軍府。
關績身騎大馬,一路昂首挺胸,叫人一看就知道有天大的好事,畢竟第一次在言語上勝了那姓聞的一頭,連陶勳這小子落在他眼裡,都順眼了許多。
一路過來,有不少商家吆喝着給他道喜,關績一一應承,甚至心覺更美了些。
離府門近了,打遠看不少人從府内出來,一個個喜氣洋洋的,關績才感到一絲不對勁,自己還沒宣傳,旁人如何知曉自己今日勝了那姓聞的一招?
他匆匆下馬,将馬鞭甩給候在一旁的下人問:“今日怎這多人?老葉呢,怎不見他出來迎門?”
“葉伯在内統計禮物登記成冊呢,這些人都是前來送禮的,今兒一早就來了,直到剛剛才完。”
“送禮?送甚禮?”關績面露疑惑,他從不收受百姓的禮物,這叫人瞧見了,禦史還不得狠狠參他一本,這該不會是被誰陰了?
關績罵了一句,大步朝内走去。
一進院門,琳琅滿目的漆木箱一層壘一層,比一人高,遮的嚴實,勉強騰出來條小路。
“是将軍回來了嗎?”
葉伯從夾縫中竄了出來,手中還捧着一沓指厚的冊子。
“老葉,發生了何事?”
“将軍,這些都是今兒早陶嘉屹少爺命人送來的,送給小姐。”
葉伯頭上冒着虛汗,陶嘉屹一早登門,可小姐剛剛出府受邀進宮去了,他不走,還不讓關門,直到大批人馬将這些禮品一箱一箱的送了進來,兩個時辰沒有停歇,葉伯也從受驚到麻木不做多想。
“陶嘉屹?他,他送這麼多禮作甚?”
關績啞然,這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堵的嚴嚴實實,得花上陶勳幾年月俸!便問:“他人呢?”
“在屋内陪夫人用小食呢。”
陶嘉屹樣貌好還能說會道,元娉婷本就對他有不少的好感,當時隻可惜與鸢兒門戶不當,可自從知曉他是兵部尚書之子,越瞧越覺得順眼。
碗中乘着燕窩桃膠的補品,是陶嘉屹專門從寶膳樓拎過來的,城東城西的距離到手時還感到溫熱。
元娉婷雙身,本來不能胡吃東西,但湯粥實在可口,便喚了府醫來細細查看過,确認沒事才重新叫人溫熱了。
陶嘉屹陪她說些玩笑話,直逗得她開心不已,剛喝完甜品,就見關績走了進來。
關績一進客廳,看見陶嘉屹這小子嬉皮笑臉的坐在一旁,立刻眉頭大皺,“你送這麼些東西來我家作甚?”
陶嘉屹讨巧的摸了摸腦袋,立刻起身回話,“不知鸢兒姐姐喜歡什麼,我就多買了些,嶽父大人。”
關績聽到最後一句,心想自己是不是聽差了,不可置信的反問:“你叫老夫什麼?”
“嶽父大人?要不嶽丈?父親?”陶嘉屹不知關績喜歡哪個稱呼,便多試了幾個,每換一個,關績的臉色便黑上一分。
“你……你放屁,八竿子沒一撇的事,你你你,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關績脾氣上來,面紅脖子粗的沖陶嘉屹喊。
元娉婷聞言秀眉微蹙,瞪了一眼關績,“這麼大聲作甚,孩子也是一片好心。”
關績慌忙閉口,腦子卻突然回過了味來!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陶勳今日會在朝會上幫他,原來在這等着他呢,這兩父子兩人沒一個好東西,竟是非盯着自家閨女不放!
關績氣急,想叫人連帶着這些禮物通通扔出府!
可奈何被元娉婷好生的又瞪了兩眼,隻得将氣悶撒到這小子爹身上,“陶勳呢?怎麼不見他過來?”還不快把自家的死小子接走!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一聲通報:“将軍,兵部尚書在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