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們還是來晚了一步,等裴修竹和裴景珩到大廳時,剛好撞見戚家的人離開。
“父親,您這是同意戚家提出的替嫁的主意了?”裴修竹望着院子裡堆滿的戚家帶來的禮,明白此事定是成了,否則憑着裴老侯爺那暴脾氣,早就将這些禮和戚府的人全都掃地出門了。
“哼,你們兄弟二人倒是消息靈通,戚府的人前腳剛走,你們後腳就來了。”
“父親!這樁婚事您怎能輕易就同意呢?這也太草率了些!!”裴修竹着急得叫嚷道。
“是啊,我同意又怎麼了?雖說替嫁這件事确實是戚家做得不地道,可你哥哥畢竟也是……畢竟也是出了意外……”
裴承安的視線落在裴景珩的腿上,眼裡全是不忍,他做了一輩子的嚴父,自認為對兩個孩子雖不算太過苛刻卻也算得上是嚴格管教,就是為了二人能成才,如今二人在朝中都有了一番屬于自己的天地,也都頗受聖上器重,誰能想到老天卻跟他開了一個這樣的玩笑。
“修竹,我知道你是在為你哥哥抱不平,”母親顧蕪也在一旁勸慰,“隻是景珩這情況,若是日後再議親,還不一定能娶個什麼樣的妻子,戚家那位二小姐戚瑾——我前年在宮宴上曾有過一面之緣,也是個不錯的姑娘,要我說啊,這門婚事來得正好,也算得上是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這四個字聽在裴修竹耳朵裡尤為刺耳,他還想開口再辯解什麼,就被父親搖搖手打斷了。
“行了,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你母親宴客也累了,我陪她去後院休息了。”
說罷裴承安走到裴修竹面前,将雙手放于他肩上,“今日天寒,将你哥哥也早點帶回去吧,照顧好你哥哥。”
那是一個托付的姿勢,是對日後整個裴府就要靠着裴修竹撐起來的希望,裴修竹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再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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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裴景珩能感覺到走在自己身後的人分外沉默,不過一想起他在剛剛去前廳時不顧自己的死活,為了抄近道走了條石子路導緻自己現在的屁股還是麻的,裴景珩便覺得自己剛剛未幫他說話也不是什麼很過分的事了。
“還在想戚二小姐呢?”裴景珩猛得用扇柄輕敲裴修竹搭在輪椅背上的手掌,激得裴修竹一個輕抖。
“怎麼可能啊,誰、誰在想她啊?”
“她可是要嫁給你,”裴修竹一字一句,說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等日後她嫁進了裴府,可就成了我的嫂嫂,我又豈敢肖想?”
裴景珩隻是輕笑,并不言語。
過了一刻,倒是裴修竹自己按捺不住,開口問道,“你與她素未謀面,難道你就真想娶她不成?你不是向來最讨厭門當戶對的結親這一說?”
“若是你不願意,咱們現在去戚家或許還來得及……”
“我願意娶啊,”裴景珩揣着明白裝糊塗,故意道,“那戚二小姐是母親都相中了的,人品與相貌定然是都錯不了的,且明知道我是殘疾還欣然同意這門婚事,豈不更是說明這位戚二小姐是個不攀炎附勢的好女子,與那戚府的嫡女一比,高低立見啊。”
“可你的腿明明沒有問題,你還要瞞她一輩子不成?”裴修竹面色嚴峻,眉頭緊皺。
“日後再說是被大夫治好了便是了,此次事了,我在朝中的職位還能再升一級,自然也不算是虧待了戚小姐。”
“不過被你這樣一說,母親那句天作之合還真是沒錯,若不是我恰好需要裝成腿不好的樣子,這門婚事又怎會被換成是戚二小姐,看來我與她還真是天賜良緣……”
裴景珩的話還沒等完全說完,就被身後傳來的一股強大的推力甩了個踉跄,跌坐在輪椅中,被椅背狠狠硌了一下。
裴景珩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低頭笑得背部都在輕抖。
他以前怎麼都沒發現,他弟弟裴修竹逗起來竟如此好玩?
裴修竹還以為他是真被撞疼了,連忙上前查看,卻發現裴景珩是被笑得直不攏腰,有些惱怒道,“知道你要成婚了開心,可也不用笑成這樣吧?”
裴景珩知道若是再逗下去,裴修竹便真得要當真了,于是隻能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惡趣味。
“我是在笑,你與其擔心我介不介意這門婚事,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婚後能不能跟戚二小姐處得來?”
“什麼意思……”裴修竹瞳孔微縮。
“你是忘了咱們的計劃不成?馬上便是年底了,與戚家的婚事怎麼也要安排到明年,那個時候的我已經到江南了,這将戚二小姐娶進門的重任嘛……”
裴景珩用扇面點點裴修竹,“自然就隻能交給在那段時間裡假裝成我的你了。”
見裴修竹怔愣在那,裴景珩又道,“不過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我自然也不能強人所難,要不還是去戚府說清楚,與戚二小姐解了婚約,讓戚家将那戚瑾許給别人去……”
“那怎麼行!”裴修竹脫口而出。
“嗯?”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的意思是?”裴景珩明知故問道。
“咳。”
“我娶。”
裴修竹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