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戚府的異常連春菊都覺出來有些不對勁了,幫戚瑾一邊打理頭發一邊說道,“你說也真是奇怪,早上吃飯的時候,大小姐不過是遲到了一會兒,老爺就對她好生訓斥,之前老爺可都是将大小姐當掌上明珠,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口裡怕化了,怎麼今日對大小姐這樣不耐煩?”
戚瑾當然知道,戚時姚定是知道了戚璟和趙麟的事,他心裡不滿戚璟卻又不敢招惹王箐,也不敢質疑王箐的決定,于是無可奈何之下隻能借着遲到的引子來發洩心中的憤怒便是了。
“何止啊,大小姐今天也很是奇怪,”秋梅在一旁撥弄着炭盆裡的炭火随意搭話道,“她近來像是精神很不好,這幾日吃早飯日日遲到,總是要大家一起等着她,我看她吃飯也仔細,除了那幾盤辣菜旁的都不愛動,整個人怏怏的,無精打采的樣子……”
“呀,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春菊猜測道,“會不會是因為未婚夫君出了那樣的事情,大小姐才這樣的?”
“定是喽,她那般要強,夫君卻在定親前出了這樣的事情,她隻怕這今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秋梅抿着嘴笑,藏着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要我說啊,她也是活該,誰讓她平日裡總是作威作福,現在遭報應了吧。”
“對啊,你是不知道,那天我與小姐出去,街上好多人都在說這回事兒呢,還說……”
“還說咱們家大小姐命道不好,克夫呢!”
春菊小聲說道,與秋梅的一個對視,兩個人都止不住笑起來。
“大小姐有了這個名聲,日後也不就不好嫁了?”春菊忍不住感慨道,“所以要麼說風水輪流轉,之前她那樣得意,沒想到這婚事到了最後竟被我們家小姐壓了一頭,再怎麼說趙公子也是個健全人……”
“好了,都小聲些,也不怕被人聽到了,落了口舌。”
提起婚事戚瑾嘴角的笑意小了一些,雖然那日戚時姚将裴家簽了字的婚約拿了回來,但她心裡總是忐忑——她與裴景珩接觸甚淺,如今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境遇如此,促就了他二人的婚事,隻是她有無奈,裴景珩定也有些許不甘,他們二人婚後真的能相敬如賓,不成一對怨偶嗎?
戚瑾實在沒有這個信心。
“知道這些日子父親脾氣不好,你們二人平時辦事的時候就都繞着他點走,千萬别叫他給逮住罰了,否則我可保不了你們。”戚瑾又接着囑咐道。
戚璟這幾日确實深顯憔悴,有孕反應看起來也十分嚴重,吃飯都吃不下幾口,她與趙麟的婚事肯定要抓緊定下了,戚時姚和王箐夫妻為戚璟辛苦籌謀,最後被趙麟連花帶盆端了,也不怪戚時姚最近成了火藥桶。
上輩子時她便是沒少被戚時姚拿來撒氣,連屋内用度都減了不少,寒冬臘月連塊炭都沒得用……
“這炭是越來越不禁燒了,”秋梅将小盆裡最後一塊木炭扔進火苗中,“這樣一滿盆,才小半個時辰便都燒沒了,天要是再這樣冷下去,這個月的木炭份例又不夠用了。”
“還不是府上那些拜高踩低的下人們,”春菊冷哼道,“都狗眼看人低得很,将那質量好的木炭都送去大房與二房那兒了,送給咱們的都是些碎炭,挑挑揀揀出那樣幾塊還算大點兒的,夠過這個寒冬的才怪。”
“省着些燒便是了,”戚瑾安慰她們,“遇到日光好的晴天我們就不燒,等風大時燒一些,剩餘的份例應該還能再撐一旬,真要是不夠了,我去集市上看看有沒有便宜的買一些回來。”
不過說起來這幾年的冬天也确實一年比一年冷了,份例是不會因為天寒便随意漲的,吃穿用度哪裡有不夠的便隻能自己往裡貼錢,她的零用錢本就不多,一部分要攢起來為以後自己做生意當本錢,一部分便用來維持日常生活,現在還要再添一項木炭的支出。
而且要是戚瑾沒記錯的話,明年冬末尤其冷,各地都遭了凍災,木炭更是被喊到高價,價格足足翻了三四倍,那會兒她與戚家的關系更加糟糕,沒人管她與母親,她攢了多年的銀子幾乎全進了木炭鋪和菜鋪……
等等!!
戚瑾心下一動。
她原本就一直想着若是日後真的出了府,自己該做些什麼買賣來賺錢才好,這不就是明擺在這裡的商機嗎?
賣木炭……
原料又不複雜,有木頭便行了,雖然具體的燒制方法她并不知曉,可她又不是不能學,對着古籍,自己上手燒上幾遍,掌握了火候不怕燒不出好炭。
“春菊!”戚瑾興奮得說道,“過幾日到了與書店老闆約定的日子,你帶着我書房的字畫與我一同去書店,這次我要多買幾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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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戚瑾所料,戚璟和趙麟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來,且因為戚璟情況特殊,婚期定得極趕,年前便完婚。
春菊與秋梅還完全不知曉此事,聽了戚時姚在飯桌上安排戚璟的婚事有關事宜,兩人下意識将目光轉向戚瑾,戚瑾隻是搖搖頭示意她們稍安勿躁。
“還有璟兒和瑾兒的嫁衣,竹溪你不要忘了拿去裁縫店讓裁縫将二人的尺寸改了,璟兒那身要改得尤為寬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