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好不容易将那婦人打發走了之後,顧蕪便減少了與她家的走動。
沒想到如今景珩已經定了親事,這二人竟還存着這份心思。
這樣的女子入了府也難免生事端,隻但願這次這婦人從兒媳那碰了壁,日後便絕了這份心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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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瑾起身款款還禮,“那母親,我與夫君便先回去了。”
“嗯,”顧蕪放下茶盞道,“這幾日有空多去管家那走走,讓他領你去庫房,挑一挑回門時要帶的禮。”
這話一出,四下裡的婦人都驚得睜大了眼,三三兩兩得互相遞着眼色。
回門的禮最能看出婆母對女子本身是否重視,按理說戚瑾隻是個庶女,嫁給裴景珩實屬高攀,裴家是不用備太重的禮的,按照她們子女成親時的慣例的話,交給管家去辦就是了。
若是再上心一些的,等總管将禮單拟出來之後,過目一遍,多了少了便再添添減減便是。
誰家的規矩能是讓兒媳自己去挑?
裴府的庫房裡好寶貝可多的是,豈不是拿多少回娘家都無所謂了?
再說這小府上出來的庶女眼界不知道有多窄,哪裡知道哪件值錢、哪件不值錢?若真是挑了件稀世珍寶回家……裴府豈不損失大了?
“哪有這般做事的,誰知道那女子會不會太貪……”
“呵,你還沒瞧出來嗎?她兒子沒了腿,她覺得委屈人家姑娘了呗,想拿着這些東西讨好人家,給人家撐場面罷了。”
“唉,再怎麼說那也是裴府的東西,拿着白白送了别人……”
“說這個又有什麼用,誰叫裴府的庫房鑰匙不在你我手中,我們說了又不算。”
戚瑾隔得遠,隻能依稀聽到她們在交談,卻聽不清她們都說了什麼,裴夫人那個位置倒是估摸着能聽清幾句。
但是光從大家的反應裡,戚瑾也能感覺到大家對這件事應當都是很不滿意的。
這事也确實不合規矩,戚瑾嫁入裴家也從來不是為了貪裴家的便宜,因此沉吟片刻後,戚瑾在心中想好了該如何回絕此事的措辭。
誰知還不等她起身,顧蕪便放下手中的茶盞,看着戚瑾笑道,“我身體不好,這些年庫房和這個家的莊子多虧了管家操持,隻是這幾年管家也歲數漸長,打理起來也慢慢有些力不從心。”
“好在如今你來了,也能幫襯着管家管理,我也能放心一些。”
顧蕪笑意盈盈得說道,屋内的衆位婦人卻都變了臉色。
這已經不是她中意不中意這個兒媳的事了,聽顧蕪這意思這個庫房——或者說整個裴府的财政大權之後便要交到戚瑾手中了?
要知道她們在座的很多人甚至都從沒去過裴府的庫房呢。
“真是命好啊……”
“可那景珩的腿……要我說這庫房鑰匙還是該給二兒媳才是。”
“行了,人家自己家的事,你跟着瞎操什麼心呀,給哪個兒媳也輪不着你來惦記。”
“哎,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不中聽,我何時是那個意思了?”
“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吧,”旁邊一婦人連忙出來拉架道,“你們也都低些聲音,被人聽見了也不嫌讓人笑話……”
一陣陣的竊竊私語中,戚瑾注意到那位嬸母的臉也着實不好看。
嬸母季嫣此刻心情的确不爽——她夫君隻是裴承安的一位表弟,她從嫁進來之後就沒怎麼能占得着裴府的便宜,也就是前幾年她婆婆去世,她同夫君一起搬了過來,慢慢才與裴承安這一脈熟悉起來。
之前顧蕪身子骨越發不好時,她不是沒打過庫房的主意,畢竟這府裡也沒有比她更合适接管的長輩了,結果顧蕪竟甯可将庫房鑰匙交給一個外人,讓那管家接管,也不相信她。
那時她隻以為是顧蕪不喜歡自己,還好生巴結她。
現在她才明白,原來如此……
人家分明當日就算計好了,這個庫房原本就是要交給人家未來兒媳婦,一個外姓人的。
她們這些旁系支系的親戚算什麼?
呵呵,人家防着她們呢。
季嫣想到這裡,臉色越發得難看,吓得旁人都不再敢與她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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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蕪眼角餘光環視四周,知道在座各位的意見都很大,但那又如何呢?
庫房裡一多半的家當是裴老侯爺和裴承安建功立業攢下來的,剩下的那些多是她成親時帶過來的嫁妝,與她們那些人有何幹系?誰又管她們是怎麼想的呢?
景珩傷着腿的那會兒,她也是日夜難眠,後來婚事上又出了這樣的波折,她也難免擔憂。
可是如今再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