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兒子一心都在她兒媳身上,旁人說什麼都不在意,低下頭去把玩戚瑾的手。
戚瑾像是有些不自在,卻也隻是笑笑由着他。
兒子又滿意,兒媳也得體争氣,她還有什麼可不滿足的?自然是要趁着大家都在時将這事給定下來。
這樣一個大家族,一個沒有威望的小姑娘可不好管,若是景珩沒出事自然不會有人上趕着發難。
可如今景珩都自顧不暇,她得先替兒媳撐住起這份威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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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瑾也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發展,下意識看向裴修竹。
“母親這主意倒是不錯,我記得去年聖上賜給我……我弟弟裴修竹一個青瓷花瓶,一直放在庫房也沒什麼用,你也一同拿去。”
裴修竹說着話動作也不老實,話音還未落,戚瑾便覺得自己左手中指指尖被捏了一下。
既然夫君都這樣說了,那便是這件事可以答應的意思,戚瑾也不再推托,于是起身朝着顧蕪行禮,“任憑母親安排。”
旁邊的婦人又是禁不住一陣感歎,“那可是禦賜之物……真是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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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戚瑾不是個不知分寸的,禮單還是讓管家大概拟定的,她并沒有往上添太多東西,隻是額外拿了一匹不值錢的布料,那顔色不算豔俗,拿回戚府給自己娘做衣裳剛剛好。
隻是上午應付了這一衆親戚們,下午又跟管家逛了庫房,理了一下午的賬,等晚上回房時戚瑾隻覺得自己肩膀都要累僵了。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戚瑾進門時,裴修竹正拿着筆處理公文,見她推門進來,這才擱下筆問道。
“是啊,”戚瑾快走幾步,撲倒在榻上,這才目光呆滞,雙目無神道,“誰能想到你們裴家産業竟那樣多……”
“你知道嗎?今日管家還隻是同我說了裴家的房契與地契,那些莊子甚至還沒來得及同我講呢!”
“我還是頭一次體會到數銀票數到手抽筋的感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戚瑾喃喃道。
她原本以為戚時姚與王箐二人就夠有錢的了,現在才知道那若是與裴家比,不過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怪不得當日王箐說什麼都要攀上裴家這門婚事,要戚璟嫁給裴景珩——實在是高瞻遠矚啊。
如果不是陰差陽錯被她中途截胡了的話……
她說話的功夫,裴修竹已經轉動着輪椅來到了床榻前,握住她一隻腳腕,将她的腿搭在自己的腿上。
“什麼你們裴家?”裴修竹垂眸,手指放在戚瑾的腿上替她輕緩得捏,“難道你都已經嫁過來了,還不算是裴家人嗎?”
“哎呀,一時口誤,還沒改過來嘛。”戚瑾原本忙碌了一天就十分疲憊,裴修竹的按捏力度舒緩更是讓她昏昏欲睡,話音裡帶了幾分舒緩與撒嬌的意味。
裴修竹嘴角不自覺便挂了笑意,嘴上卻還要逗她一逗,“不如我替你找個借口,讓你歇上兩天如何?”
“嗯?什麼借口?”戚瑾的話裡已經帶了幾分睡意。
裴修竹的手順着她的小腿往上,扣住她的膝蓋,俯身湊到戚瑾耳邊道,“不如你明日就去同管家說,你現在要備延子嗣,身體不能過于勞累,管理賬本的事等過幾日再說……”
“我保證管家從此之後不敢再來叨擾你。”裴修竹尾音帶着笑意。
戚瑾都快要睡着了,這會兒腦子都不怎麼清醒,聽了裴修竹這話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瞬間清醒了幾分,臉色漲紅得喊道——
“裴景珩!你胡說什麼呢!”
她平時都是喊夫君,還是自昨夜起頭一次連名帶姓喊裴景珩大名,這是真氣急了……或者說是羞壞了。
聽見戚瑾脫口而出“裴景珩”的名字,裴修竹嘴角的笑意淡了不少,頓了一頓,沒再說什麼,隻是就過一旁的被子蓋在戚瑾身上,“好了,不是困了?快些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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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第二日戚瑾醒來時,裴景珩已不在身邊。
“夫君人呢?你今天早上瞧見他了沒?”春菊來給戚瑾梳發時,戚瑾随口問道。
“不知道啊,我過來時裴世子已經不在房中了。”
那倒是奇怪了,他腿又不好,你打算能去哪兒?
一直到戚瑾梳好妝,都沒有再見到裴景珩的身影,她索性也不再去想,畢竟這麼大的人了,也不會憑白丢了。
見離用早膳的時間還早,戚瑾坐在桌前拿起紙筆将昨日管家與她說的那些房子與地宅默記下來,看自己還記得多少。
默到一多半時,門口傳來“吱呀——”一聲推門聲,戚瑾還以為是裴景珩終于回來了,連忙擡頭望去,“夫君,你一大早去哪兒了?怎麼也不知會我一聲就……”
等完全看清來人的身影,戚瑾的後半句話被吞了回去,神情驚訝道,“裴修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