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每次裴景珩回來時,他們二人也是如同做賊一般,藏在這個書房裡,将兩人的衣服給換了。
“不過馬上我們就要換回來了,我也不用再裝了,便更不用怕露餡了。”
裴修竹倒着茶水的手猛然一頓,茶壺沒有被拿穩,水流了一桌子。
裴修竹垂着眸拿着巾帛将水用力得一一擦掉。
若不是背對着裴景珩,那裴景珩一定能發現裴修竹微微在顫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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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瑾此時正坐在床榻上拿着書本等着裴修竹。
他遲遲不來,一旁放着的小廚房端來的紅棗山藥糕都要涼了。
戚瑾望望窗外,在翻翻手裡的書頁,一個字也沒能看進去。
也不知今日是怎麼了,怎麼總覺得有點心神不甯的?
可戚瑾又說不上來自己這是怎麼了。
眼看燭台上的紅燭都要燃盡了戚瑾起身又拿出一支紅燭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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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的二人此時已經換好了衣服,說着此次裴景珩南下的見聞。
裴景珩手裡握着的那柄扇子又回到了裴修竹的手中,裴修竹此時便握住扇柄上的扇穗問道。
“那位辰王,聖上是如何打算的?”
“聖上已經知曉辰王謀逆一事,隻是如今還在等待合适的時機,時機成熟了自不能輕饒了他。”
裴修竹點點頭,也向他說了那楊柳與李清的情況,并且表明已經将二人手中的證據交由聖上定奪。
“這辰王真是好大的膽子。”裴景珩語氣嚴肅道。
“我雖然此次前去也發現了辰王封地上賬本的端倪,但是證據畢竟不是那麼詳實,我還以為是我多慮了,如今看來,辰王真是已經謀劃多時了。”
“她們二人都被我看管起來,拘在不同莊子裡,人證物證俱在,這次辰王隻怕是插翅難飛。”裴修竹也應和道。
說罷了辰王的事,二人其實也沒什麼别的話可說。
裴修竹隻能硬着頭皮另找話題,從此去一路是否順利說到南方的風景,再轉而說南方的美食,隻差連裴景珩毎日穿的衣物都一一問明白。
裴景珩舟車勞頓,這會兒已經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裴修竹卻絲毫不見要停下的意思。
裴景珩知道他這是何意,實在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直接開口道,“罷了,你若是還想知道什麼,明日裡我還說與你聽吧。”
“或者下次去時,帶上你便是。”
“可現在,我實在是要去休息了。”
說到這裡,裴景珩故意道,“畢竟我可與你這沒成過家的不同,我的夫人可還在房中等着我呢。”
說罷,裴景珩便起身彈彈衣袖,準備坐上輪椅離開。
“哥。”裴修竹在他身後叫住他。
“嗯?”裴景珩轉身看向他,知道他這是憋了一整晚終于憋不住了,強忍着笑意詢問。
“若是此次辰王的事情結束,你能否與戚瑾和離?”裴修竹上前幾步,問道。
“哦,這是為何?”
“因為我想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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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珩回來時,戚瑾坐在桌前,整個人已經昏昏欲睡了。
“吱呀——”一聲,很輕的開門聲。
一下子将戚瑾驚醒。
戚瑾擡頭時,正見裴景珩推門而入。
“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
“這還不是在等你?怎麼與他說話說到這樣晚。”
說罷,戚瑾輕擡胳膊,示意裴景珩将自己抱過去。
裴景珩卻輕挑眉毛,沒有什麼動作。
戚瑾沒有多想,也沒察覺到面前人聲線上細微的不對勁,隻以為裴景珩是腿又疼了,所以便自己起身走到榻上脫了外衣。
她背對着裴景珩,自然沒有看到,在她解開衣扣的那一刻,裴景珩悄悄轉動輪椅,背過了身。
戚瑾迷迷糊糊爬上了榻,再睜開眼,卻見裴景珩依舊沒有要休息的意思。
“夫君還不睡嗎?”戚瑾話裡都帶着幾分困意。
“今日剛回京,還堆積了好些事務沒處理,你先睡便是了。”
戚瑾實在是太困了,沒等聽清他後半句說了什麼,就已經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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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睡得太晚,第二日戚瑾醒來時果然不早了。
裴景珩早已不在,手邊的榻一片冰涼。
“小姐醒了?”春菊端來水盆,打算伺候戚瑾梳洗。
“嗯,世子不在嗎?”戚瑾随口問道。
“對啊,世子剛剛出去了,貌似是差小厮去喊大夫了。”
“世子怎麼了?為何要叫大夫?”
“不知道呢,我也隻是在來時碰到世子所以在一旁聽見了這麼一句,許是世子的腿有些不舒服吧。”
“他的腿傷貌似是有些更嚴重了。”戚瑾忍不住歎口氣道。
“待會兒我去書房瞧瞧他。”
“對了,先叫小廚房備上一碟紅棗山藥糕,昨日夫君說過要吃的,隻是時間太晚,糕又涼了,最終也沒能吃成。”
原本她昨夜是看糕涼了,讓小廚房的廚娘拿回去一直溫着的,沒想到竟直接睡了過去。
“是。”春菊點頭應道。
戚瑾有些憂心裴景珩的腿,生怕是他的傷情惡化,想起昨夜貌似是有些不一樣。
以往世子坐輪椅時都是将腿放在踏闆上,昨日貌似是直接将腿放在地上……
戚瑾這般一想,越發擔憂起來。
胡思亂想了一番,這才想起來不對勁的地方可不止這一個。
“你剛剛說,你是在來的路上碰到過世子?”
“是啊,也就大概一刻鐘之前吧,甚至時間更短,就是在前廳那塊兒碰到的,怎麼了,小姐?”
裴景珩才出去不足一刻鐘……
可怎麼會呢?
她剛剛不小心碰到時,夫君那半邊榻分明是冰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