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剛過的第二三天,府裡還是喜氣洋洋的。
戚瑾的店鋪重新開張,裴修竹也開始忙碌自己的事務。
這幾日府内進進出出的官員不少,有一向與裴家交好來賀新春的,但更多的是裴修竹的同僚,與他一同商議辰王的事項。
戚瑾與裴修竹能待到一起的時光,又變得少之又少。
兩個人唯一的閑暇之時便是府内用過晚膳後,這個時候的裴修竹便很少去書房了,而是會在卧房陪着戚瑾。
兩人一個坐在桌前,一個半躺在榻上,各自看着各自手裡的書,偶爾擡頭看看對方,随後便帶着嘴角加深的笑意低下頭去翻着書頁。
就連春菊和秋梅進來送茶送水,都忍不住變得安靜了許多,生怕驚擾了他們二人。
今夜打破這一室和諧的,是戚璟生産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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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瑾和裴修竹匆匆忙忙趕到時,戚璟院中已經站了一圈人。
“娘,這是……”戚瑾拉着劉濛的手問道。
從她剛剛來到這不足一刻鐘,房中已經來來去去換了好幾波穩婆,按理說是不應當有如此大的陣仗的。
再加上屋内戚璟的慘叫聲聽起來實在是有些過分厲害了,怎麼看也不像是順利的樣子。
戚時姚和王箐站在最前面,一副心煩意亂的模樣,劉濛也不便與戚瑾多解釋,隻是朝着她小幅度得搖了搖頭,示意裡面的情況不大好。
其實戚瑾也能猜到了。
自從上一次那個妾室的事情發生之後,戚璟就不怎麼外出了,将閨中密友的邀約都一應推了,對外便說是在府内專心養胎。
這是聰明的做法,不然以戚璟的性子,若是在王箐看不到的地方再被有心人教唆兩句,那還不知道會再闖出什麼禍來。
不過戚璟便是日日待在府裡,想必日子也是不好過的。
因為年前時,戚瑾曾經來過趙府一趟——畢竟就算是關系再不和睦,到底也是親姐妹,也不好完全不走動。
為了不落人口舌,戚瑾備了豐厚的禮,親自走了這一趟。
那會兒的戚璟狀态就已經很不好了,瘦成那個樣子,戚瑾簡直都要認不出來。
不過性子倒是變好了很多,一同用膳時,那妾室也在桌上,話間幾次挑釁戚璟,甚至還說要她多注意肚子裡的孩子,省得同她的孩子一般,遭了旁人的暗算。
話都說到了這樣近乎威脅的地步,戚璟竟也裝聾作啞,生生忍了下來。
那時候戚瑾都有些感歎,可見女子若是嫁錯了人還真是一件要命的事。
那可是戚璟棄了名聲、幾乎與母家決裂,又千方百計算計來的婚事。
可如今戚瑾甚至已經不能将眼前的戚璟同未出嫁時在戚府裡呼風喚雨的她聯系到一起了。
那頓飯戚瑾吃得如坐針氈,畢竟光看桌上的你來我往、暗中交鋒便已經足夠讓人食之無味了。
若是頓頓膳食都要在這種環境中食用,那也不難理解戚璟為何會瘦成這個樣子了,回到裴府後又讓春菊囑咐小廚房給她做了幾道菜再墊墊肚子的戚瑾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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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又一陣的慘叫聲将戚瑾的思緒拉了回來。
戚瑾這才恍覺自己的右手似乎是有些痛,順着衣袖一看,這才發現是裴修竹與自己交握着的手在作祟。
“夫君,你捏疼我了……”戚瑾拉拉裴修竹的袖子,輕擡腳尖附于他的耳邊說道。
裴修竹這才如同意識到了什麼一般,松開了戚瑾的手。
不怪他反應如此過激,他實在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