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賀初月都在梳理顧茜茜的資料,再擡頭天都黑了,奈何她的收件箱并沒有收到肖知言的信息。
賀初月不免有些煩。
要不是肖知言橫插一腳,這孩子她早就流掉了,哪用着現在為了另一個人的想法延遲自己準備好的計劃。
所以她那麼辛苦地每天繞道京大、屏蔽了學生會的群聊和微信,都是無用功?還比不上人家在結果發生前截胡來得有效果。
賀初月擡頭望天。
媽媽,你這是從哪兒給我找了尊大佛嗚嗚。
低落完,她暗示自己沒必要因為這種小事生氣,反正早就做好了流産的準備,隻是早一天晚一天罷了。
看了眼日期,離醫生說的流産最後期限還有五天,而賀初月的假期隻剩三天半。
最晚明天,如果明天肖知言還沒回音,她就約後天的手術。
做好決定後,賀初月随手把手機扔到一邊打開電腦開始敲合同,誰知敲了兩行她就停下來,看着标題赫然幾個大字眼皮抽搐。
婚前協議——
賀初月扶額。
這都叫什麼事?
“是不是沒休息好?”觀察了許久的戴聞春出聲,“今晚你别在這兒了,給你姨夫打個電話,叫他來吧。”
“不用叫姨夫來,我沒事。”見戴聞春不信,賀初月從沙發下來,“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姨夫還要出試卷,您就别打擾他了,我反正休假有的是時間。”
見戴聞春還要說,賀初月先到她窗邊替她蓋好被子,“都快九點了,醫生囑咐了要好好休息,明天還要出院呢,快睡吧。”
知道賀初月是不想聽自己唠叨,戴聞春笑笑,罵道:“你這丫頭,嫌我煩了是不是?”
“哪有呀小姨,您說多少我都愛聽。”
“油嘴滑舌。”
夜色悄悄,醫院走廊早就安靜下來,陷入沉睡。隻有某間病房窗玻璃上映着電腦微弱的光。
賀初月還是把婚期協議拟好了。
兩種方案都準備妥當,就看另一位當事人怎麼選了。
她仰頭歎氣,望向窗外漆黑一片,不知道自己這個提議,到底是對是錯。
風聲在黑夜呼嘯,就連空中的星星都了無幾顆。
一聲細軟的貓叫打破男人的沉思,肖知言收回視線看向身邊的金漸層,朝它招手。
小貓伸了個懶腰慢慢悠悠過來,蹭上男人的腿,露出肚皮。
“九點了。”
好聽清冷的嗓音在安靜的書房響起,小貓不為所動,尾巴搭上桌面的一沓資料文獻。
肖知言視線跟着落過去,頭一次先看到的不是實驗數據,而是他花了整個下午加晚上整理好的資産和身份信息。
這些字不僅是他的身家,還有他給出的承諾。
修長的指尖按在鍵盤上,他垂眸,忽然想起大學時,舍友調侃自己的那句話。
“你這麼枯燥,我賭你未來的計劃裡肯定沒有娶妻生子。”
當時的肖知言未置一詞,現在想想,确實如此。
如果不是他給婦産科的姑媽送去熏腸,他也不會在人滿為患的走廊一眼瞧見賀初月,更不會發現她懷孕。
她懷了他的孩子。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父母哥哥以外,唯一和他有血緣關系的生命。
奇異情緒蔓延的同時,肖知言不假思索的提出結婚,可賀初月好像很憤怒,罵他兒戲。
兒戲嗎?
好像确實不夠真誠。
聘禮承諾什麼都沒有,兩人甚至都沒見過幾面。
長密睫毛下的冷色瞳孔露出來,肖知言回想起那一夜的點點滴滴,閉上眼。
發生關系了就要負責,有孩子了更要負責,這是從小肖知言對婚姻的概念。所以那夜後,他尋找賀初月,甚至叨擾了她的教授,奈何跨洋電話一直打不通。
被屢屢不穩定的實驗數據絆住腳,肖知言原以為再沒機會,可他就是見到她了,所以一忙完手裡的實驗就立馬回家整理資産。
現在準備工作已經做好,下一步就是......
他拿起旁邊的手機,打開短信對話框找到号碼,思索着如何開場才不會再唐突。
[肖學神怎麼說?]
周姌的消息彈出來,賀初月忙點開靜音,回複:[沒說。]
下一秒,一則短信覆蓋在周姌的消息之上。
[13099932321:你身體怎麼樣?]
......
......
......
賀初月反複看了幾遍,蹙眉。
肖知言有病吧?她身體當然沒問題,嘔——
另一邊,正在收拾被小貓弄亂資料的肖知言剛物歸原位,就看到屏幕上躺着不知何時已經發出去的、未編輯好的消息,蹙眉。
“咖啡,你做的?”
被喚咖啡的金漸層早就溜之大吉,留給當事人兩顆扭動的球球。
肖知言:......
肖知言剛想把漏掉的“小姨”發過去,掌心一震,他看到賀初月的回信。
[賀初月:請問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你是以什麼身份詢問我的身體情況?有功夫油嘴滑舌不知道先給我個答複麼?]
下一秒,消息已撤回。
賀初月捂着亂跳的心髒,不知道剛剛那一股腦的火氣從何而來,此刻鎮靜下來,她又很快打字。
[我很好。]
在表情裡随便找了個鲨魚表情發過去。
對方現實正在輸入,賀初月心涼了半截。
肯定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