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濃,一處酒樓的身後,停靠着一輛藍色轎車。
隻聽有一輛轎車緩緩駛來,就靠在到藍色轎車旁邊,車裡下來一個瘦高男人,手持彎刀,目光巡視一遍四周,便貼着藍色轎車的車玻璃對内張望了下。
“媽的,人呢?”男人小聲嘀咕了一嘴。
下一秒,瘦高男人便被反扣在車上,彎刀掉落在地上,發出‘哐啷’一聲。
随着積雪被踩出‘吱嘎’的聲響,彎刀被一個女人擡腳踢到了手中。
“顧誠,還真是被你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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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
空蕩的馬路上,輪胎碾過積雪發出 “咯吱咯吱” 的聲響。
後視鏡裡,那座高大的四柱三跨牌坊漸漸消失在視野,姜晨和顧誠駕駛着一輛藍色轎車駛離了清真寺。
姜晨盯着神情嚴肅的顧誠,開口說道:“阿誠,你也覺察了不對勁,對嗎?”
顧誠目不斜視,餘光隻是無意瞟了一眼後視鏡,喉結微微滾動:“嗯,從阿娜居然不疑心咱們兩人的來曆開始,或者,更早……”
姜晨點了點頭:“兩個陌生人,突然出現在人家井裡,就算是末世前,正常人都會吓得報警,這種時候,她竟然還是會一臉熱情,這很不對勁。”
“事出反常必有妖。”顧誠的聲音低沉而冷靜,帶着特有的沉穩。
姜晨深吸一口氣,回憶起在寺内的種種細節,小腹的疼痛似乎都被這緊張的情緒沖淡了些:“還有那個莎莎,神神秘秘警告我不要留那裡,卻在我詢問時故意表現得很是刻薄,她一定是在顧忌什麼,那一身傷就是最好的證明。
估計和那個聰聰脫不了幹系,他像頭牛一樣,發起瘋來,一個女孩子,根本抵抗不了,阿娜卻表現得像是不知情一樣,這根本不可能!”
她摸了摸下巴,繼續思索道:“寺裡的樁樁件件都透着些古怪,但樁樁件件單獨拎出來似乎也沒有太令人深究的地方。就像那個莎莎。”
“還有阿娜的态度,無論是作為清真教的信徒還是一個女人,寬容、仁慈都是很可貴的品質,可是作為母親,如果有人把我兒子弄傷,我是做不到還對人慈眉善目的,她竟然那麼輕易的原諒了我們,甚至熱情挽留?”倒不是姜晨疑心病太重,實在是阿娜的表現有些反人性。
顧誠一邊開車,一邊專注聽着姜晨的話。姜晨一股腦将心裡的猜測全都說了出來,她想顧誠也許也是那麼想的。
顧誠沒有立刻答話,轉動方向盤避開路上凸起的冰棱,但無人清掃的道路上還有其他障礙物,比如路邊的垃圾桶、石頭或者殘缺的屍骸……
經過了幾陣颠簸,他才接着說道:“你說得沒錯,有太多讓人心生怪異的地方。我還觀察到,阿娜身上的頭巾和服飾雖然看起來是清真風格,但細節處卻有不少違和感。”
“違和感?” 姜晨皺眉,努力回憶阿娜的穿着,“這我倒看不出,□□不都那麼穿?”
姜晨還以為顧誠和她一樣并不了解清真教這類群體,這麼一說,她倒是突然想起,顧誠曾經在中東執行過維和任務,有過對□□群體相關的培訓就不足為奇了。
“真正的清真信徒在服飾上有嚴格的講究,” 顧誠解釋道,“但她的頭巾系法随意,而且蜜蠟手串上的珠子數量也不符合傳統。但這些并不是關鍵,關鍵是……” 他的聲音漸漸冷下來,“清真教可不承認人有前世。”
服飾上的講究也許各地都有所不同,但基本教義怎麼會發生改變?
顧誠大概說明了下清真教的教義。
清真教秉持着‘兩世觀’,即今世和後世。
在清真教的信仰裡,人僅有一次今世生命,人在今世生活,要履行宗教義務,遵循教義規範行事。
當生命終結,後世會有末日審判,依據人在今世的善惡表現,善者進天園(天堂),惡者進火獄(地獄) 。并不存在輪回轉世的概念。
姜晨愣住了,半晌便明白了顧誠意有所指:“你是說她講的聰聰上一世犯過什麼錯,真主才會懲罰他今世什麼的?”
顧誠轉頭看了姜晨一眼,擡手摸了摸妻子的臉:“嗯。”
“所以,他們是假的信徒?!”
姜晨幾乎察覺了所有的不對勁,她并不像顧誠一樣是一個戰鬥經驗豐富的軍人,受過系統的培訓,對危險有着敏銳的感知。但前世在末世中摸爬滾打的經曆,讓她對所有陌生人都是首先秉持着警惕的心,對于一切不尋常的事也都是陰謀論的想法。
但這次,她再怎麼懷疑,都沒想到,這竟然又是一夥冒牌貨?!
那全力勸說他們留在那裡,目的又是什麼?
人?
物?
顧誠仿佛看穿了姜晨的想法,說道:“沒錯,三番五次詢問你是否有固定落腳點,還想讓我們留下,恐怕是就是盯上了我們背後可能存在的物資。或者琢磨着讓咱們兩個給他們‘打工’也說不定。
你去了衛生間後,她在我這兒也讨了個沒趣兒,轉而開始有意無意展示他們的實力,食物也罷、武器或者人力也罷,總之是想表達他們那個地方是值得人投靠的地方。”
姜晨想起阿娜塞給他們的裝滿馕餅的牛皮袋,突然一陣惡寒:“那我們接受她給的車……是不是太冒險了?雪地上的車轍印,很容易暴露我們的行蹤。”
“我考慮過這點。” 顧誠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帶着安撫,“但如果我們拒絕,反而會引起懷疑。最好的辦法,是先順着她的意思,再找機會擺脫跟蹤。” 他再次看向後視鏡,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我猜,從我們離開的那一刻起,就有人盯上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