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誰知道……那地方……”
“好不容易上去,他居然……”
姜晨的耳邊傳來一陣噪雜,是熟悉的聲音。
那人似乎在講述一場驚險的經曆,她的頭很沉,眼皮發燙,但直覺知道她正靠在一個堅實又溫暖的地方,姜晨唇角微張就又陷入了昏睡。
“九哥……我們就趕緊撤退,然後……那幫孫子一開始還好好的……我就幹丫的……”
是……姜旭的聲音?
他的情緒似乎很激動。
姜晨費力撐開眼,車頂天窗上的血漬在車燈下明明滅滅,恍若跳動的鬼火,讓她辨不清方向,模糊的視線裡正是背過身的姜旭。
“我們的人怎麼樣?”
姜晨的頭頂傳來顧誠的聲音,聽語氣,很嚴肅。
“孫天哥、小冰……他們……他們都沒了……”
弟弟的哽咽聲卡在喉嚨裡,化作壓抑的嗚咽。
姜晨感覺胸腔被人攥緊,眼前炸開密密麻麻的黑點,意識瞬間清醒過來,她是在回去的車上?
“小旭,你怎麼了?誰沒了?你說誰沒了?!”
姜晨掙紮着要坐起身,後腰卻被顧誠牢牢按住。
“别動。”
顧誠的聲音帶着明顯的疲憊,下巴蹭過她發頂,“你發了高熱,昏迷了一個小時。”
姜晨這才發現自己身上蓋着顧誠的外套,他們坐在車子後面,副駕和司機分别是姜旭和陳焯标。
而南興則是騎着摩托在最前面探路。
隻是車内的氣氛實在很是壓抑,姜晨感受顧誠抱着自己的手臂都在微微顫抖,仿佛是極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而陳焯标隻是透過後視鏡瞥了她一眼,喊了一聲‘嫂子’,臉上并沒有見到姜晨醒過來的喜悅;最不對勁的是副駕的姜旭,臉上都是淤青和傷口,此時的他正心不在焉地低頭擦拭唐刀,刀刃映出他通紅的眼眶,似乎正在努力不讓眼淚留下。
姜晨想起昏迷時隐約聽到的話,意識到什麼。
“你和九哥他們……行動失敗了?什麼誰沒了?怎麼回事?” 她聲音沙啞。
車内陷入死寂,隻有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響。
良久,姜旭重重把刀插回刀鞘:“不止,我們本來要救困在小區的一個幸存者的,可惜到那兒的時候人已經屍變,沒法救了,還傷了兩個隊員,後來我們就趕緊撤退,本來及時回去救治不會有問題的。誰知道……”姜旭抽了一把鼻涕,咬着牙齒道:“誰知道,半路又遇到一幫孫子,一開始還問我們需不需要幫助,轉眼就偷襲了我們……”
“十一個!……十一個兄弟沒了。” 姜旭将臉轉向窗外,狠捶車門,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出來。
竟然……犧牲了十一個人?!
姜晨不敢去聽那十一個人的名單,無論是誰,他們都曾經是萬象城的一員,是她從屍山血海裡撈出來的人,就這樣,沒了?而且是死在了同為人類的手上!
眼前一黑,姜晨渾身癱軟,顧誠察覺到不對勁,又及時叫醒了她,再次睜開眼時,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淩厲的殺氣:“襲擊我們的人是誰?都弄死了嗎?”
如果沒弄死,她不介意去絕了後患!
陳焯标猛拍方向盤,震得車内所有人都倒向另一側。
“周生哥帶着後援趕到了,把那些人……幾乎全殲。”姜旭嗓音裡還帶着些顫抖,但也是咬牙切齒地說着。
全殺了又怎樣?
他們的夥伴也回不來了……
“幾乎?”
姜晨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傷害她同伴的人。
“嗯,好像跑了一兩人,我們當時在對付他們主力還有身後的屍群,也顧不上……”姜旭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那些人穿着似乎是清真教的服飾,看着像信徒,可打起人跟瘋子一樣。這次要不是周生哥,我們都得在陰溝裡翻船!”
“清真教?”
姜晨和顧誠同時開口,目光相撞的瞬間,她從丈夫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寒芒。
“為首的人其他人是怎麼稱呼他的?”姜晨艱難開口。
“叫什麼阿紅?還是阿恒,總是那些狗腿子都是那麼叫他們頭兒的。”姜旭努力回憶。
“是阿訇。”顧誠開口道。
這下全都明白了,偷襲九哥和姜旭的那夥人正是清真寺的阿娜他們口中的同伴,姜晨眼中寒意盡現。
如果不是阿訇那些人遇到了九哥他們,估計早就回到清真寺,她和顧誠也不會那麼順利的出來。反之,如果那些人早些回清真寺,可能也碰不到九哥他們,九哥他們也不會遭受偷襲,造成現在的後果。
這麼看,他們兩隊人馬無論如何都是要碰上的那夥人,簡直是造化弄人!
越野車陷入詭異的死寂,隻有發動機的轟鳴震得人耳膜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