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島修治對此絲毫不意外。
這種無聲的下馬威是津島家主慣用的手段之一,即便是他這個不受寵的兒子也在這裡領教過幾回。
良久,津島家主才像是想起來書房裡面除了他以外還有一個大活人一樣擡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聽老四說,你院子裡面養了個小孩?”
津島修治慢條斯理地說道:“如果您說的是他昨天在我院子外大喊大叫說我偷小孩的那個小孩的話,确實有這回事。”
“胡鬧。”
津島家主将手中的鋼筆拍在書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音,換作一個普通的七歲小孩,定然是會被大人突如其來的怒火吓到,并在心中想着自己做了些什麼惹怒對方的。
然而站在這裡的人是津島修治。
他神情冷淡地站在原地,表情變都沒變一下。
“這段時間開的宴會請來的客人沒有一個丢了孩子的,你從哪裡順的小孩養?”津島家主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也不是太糾結的人,很快就揮了揮手,“總之這種來曆不明的家夥還是不要放在家裡,讓那家夥從哪來回哪去吧。”
津島修治嘲諷地勾了勾唇角,很快就又重新抿直:“是嗎?即便他是異能力者也無所謂?”
異能力者是近幾十年來出現的一些擁有特殊能力的人群,在普通大衆的眼中,異能力者屬于傳說級别的存在,絕大多數的普通人甚至從未見過和聽說某個異能力者。
而在權貴人群當中,對待異能力者這個特殊人群,大緻分為兩個态度。
一個是覺得這群異能力者充其量不過是一群可以控制的,擁有武力的工具,另外一種則是極度推崇異能力者,覺得隻要能夠和異能力者打好關系就能夠獲得比目前更多的權利。
而津島家的家主,則是後一種。
作為津輕地區數一數二的大家族,三天兩頭就會舉辦一次宴會,津島家主會花費大量錢财在這些宴會上和他交好的那些異能力者打好關系。
當然,津島家主也并非那種無腦撒錢的冤大頭,和他交好的那些異能力者也确實靠着本身實力給他争取到了一些他本該拿不到的利益線。
同樣的,他也因此對異能力者這個群體更加推崇。
津島修治在心中默數幾個數,果不其然,方才還讓津島修治自己找個時間随意處理掉五條悟,在知道五條悟居然是個沒長成的異能力者後,立馬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三步并兩步走到津島修治的面前,面上是遮也遮不住的狂喜。
“你說得可當真?”
津島修治随意地點了點頭。
“這種事情,你到時候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嗎?”
有一個可以被牢牢掌控在津島家的可成長的異能力者在面前,津島家主甚至忽略了津島修治那一點也不恭敬的态度。
他喜不自禁地說道:“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啊。”
雖然早早知道這個父親是個什麼樣的德行的人,但是真的當看到津島家主因為他一句話喜不自禁甚至匆忙想要去見五條悟的樣子,津島修治又覺得将五條悟就這麼輕易地擺在津島家主的面前,是不是個太過草率的決定。
不過想到之後他想要做些什麼事情,有眼前這個冤大頭撒錢的話就會方便很多後,津島修治還是微微低下腦袋。
“是。”
等到他們趕到津島修治的院子的時候,已經又是大半個小時過後了。
還沒有走到門口,院子大門就被五條悟給打開了。
五條悟朝着津島修治揮了揮手:“還以為你想要偷懶所以不打算回來呢。”
他都已經做好了去撈津島修治的準備了。
津島修治扯了扯嘴角:“你還是省省吧,就算我按照你給的訓練表去訓練,也不會變成和你一樣的大猩猩的。”
咒力強化過後的體質和他這個普通人的體質能一樣嗎?
五條悟一點也沒聽出津島修治話語間的陰陽怪氣,而是十分自得地揚了揚下巴。
“那是,我可是能夠成為最強的男人,你再怎麼努力也不會比過我的。”
在書房的時候還一副坐不住的男人,在看到五條悟的時候好像又撿起了一點身為家主的自尊心,在津島修治看過去的時候,還給他眼神示意,讓他繼續和五條悟說話,讓他想辦法讓五條悟展現一下他的異能力。
津島修治隻當自己看不懂眼色。
五條悟自然也是注意到某個長相和津島修治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人,但津島修治什麼都沒說,他就隻當這家夥不存在。
指不定是津島修治的父親給他安排的照顧起居的仆人呢?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五條悟眼中已經被歸類到仆從一類當中的津島家主差點沒被津島修治沒眼色的行為氣死。
津島家主:以前怎麼沒察覺到這家夥蠢成這個樣子啊?
好在平日裡的修養多多少少還在,津島家主忍着怒氣站在旁邊,想着應該如何和如此年輕的異能力者打招呼才好。
平日裡對外的形象那自然是不行的。
和他交好的那些異能力者最年輕的也就比他小個兩三歲而已,不管是以兄弟相稱還是當交易對象都很好說。眼前的五條悟看着和他的兒子差不多大,但也并非他的兒子。
還沒有等津島家主想好應該用怎樣的态度面對五條悟,就看見五條悟和津島修治簡單地拌了兩句嘴,看也沒看他一眼,就這麼回了院子裡面,仿佛他這個人不存在一樣。
津島修治被津島家主難以置信的表情逗樂,他微微勾了勾唇。
“五條不知道你是誰,況且他年齡也還小呢,你不會——”
津島修治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津島家主給打斷了。
“我當然知道。”津島家主整理了一下衣袖,表情看着十分沉穩,“異能力者都是一群性格異于常人的人,我自然不會去和一個小孩計較。”
聽到他這麼說,津島修治不由挑了挑眉毛,卻什麼都沒說。
津島家主自信昂揚地走進了津島修治的院子裡,自信自己一定能夠拿下這個年幼的異能力者,靠着自身魅力讓對方對自己,對津島家族死心塌地。
然而事實上,在津島家主走進院子後,就被五條悟神情自若地吩咐着做這做那裡。
每當他想要反駁什麼,五條悟回望過去,看到五條悟的眼睛,他的眼睛就不自覺地刺痛了一下,随後不知不覺地就在這個不大不小的院子裡按照五條悟的要求幹了不少活。
而本可以阻止這一切發展的津島修治則完全作壁上觀,饒有興緻地找了塊地方坐下來。
真該讓家裡其他人看一看這精彩十足的場面。
想必那群人的表情一定會非常有意思。
平日裡都是被伺候的津島家主,手上拿過最重的東西也不過是書架上的書,即便五條悟并沒有特意去為難他,隻是讓他幹了好一會的端茶送水端盤子洗水果的活,也讓他累得要命。
五條悟也沒見過身體素質如此脆弱的仆人,不由咋舌。
“身體素質怎麼比津島這家夥還差?你家仆人培養是不是哪裡不太對啊?”
津島修治隻是将腦袋往旁邊扭開,肩膀一聳一聳的,看不見表情。
五條悟的表情愈發古怪。
而津島家主也反應過來自己方才都幹了一些什麼事情,臉色漲得通紅。
“我不是仆人!”
從津島修治的反應當中看出什麼的五條悟也不禁沉默,聽到津島家主的說話聲也隻是擡起腦袋。
“這種話,你最初的時候怎麼不說?”
好問題,他一開始的時候怎麼沒說呢?
津島家主一時間不禁說不出話來。
他總不能說,他被五條悟的眼神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就按照他的話去做了吧?
津島修治這下是真的沒有忍住,笑出聲來。
“不好意思,你們繼續,繼續。”
津島修治默默背過身去。
津島家主臉色宛如調色盤一樣千變萬化。
他很想就這麼罵津島修治怎麼不和五條悟說明白,但是在五條悟面前直白提起他的身份,那不就是和五條悟說剛剛就是津島家的家主在伺候你嗎?
津島家主:這輩子都沒這麼丢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