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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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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愣了,随後綻放出大大的笑容,麻利地将硬币塞進口袋最深處,向貴族小姐敬了個禮:“尊令。”

他邁開小鹿般纖長的腿,跑動起來。

男孩身材瘦長。為了搬運東西,他挽起對他而言過于寬松的襯衣袖子,露出大半截被陽光曬得有着巧克力色澤的胳膊。深色一路延伸到最上部,在接近肩膀的部位驟然變淺,黑白的界限略有模糊。

他解開襯衣上端的扣子,擡手抹去臉上的汗珠。由于跑得過快,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跌了一跤,蹭破了膝蓋,露出肌膚底下鮮紅的肉來,血絲浮在深色的肌膚上。

貴族小姐見狀便不悅地蹙起眉頭,給了他一塊雪白的手帕。手帕上帶着香味,輕柔得如同雲一樣的雪白手帕系在膝蓋上,被他手忙腳亂地用力紮了一道。

搬完這些貨物,貴族小姐輕飄飄地往他手心裡又丢了幾個面額為一英鎊的硬币。

“你做得很好。”

她說。

卡斯擡起頭,透過馬車窗望向處于昏暗中的那半邊蒼白的臉。不知怎的,本應該喜悅的他心裡卻劃過一絲陰霾,尤其是當那雙無機質的松石綠的眼眸狀似無意地瞥過他時,他感到一絲從地底下鑽出來徹骨寒意。

貴族小姐離開後不久,一位身材壯碩高大的仆人來到卡斯面前。他滿是橫肉的臉上勉強擠出一個可以稱得上是“和煦”的笑,以糖果和硬币邀請卡斯,聲稱他的主人剛才看到卡斯幹活的樣子十分麻利,想聘用他。

從未在一天之内接連遇上兩件好事,卡斯興奮激動得臉蛋都紅了。他忽然想起那位貴族小姐離開時那個堪稱涼薄的笑,剛要邁開的步子遲疑了起來。那仆人見狀,立刻塞給卡斯更多的硬币。

卡斯不再遲疑,雀躍地随他離開。

*

艾格爾頓伯爵隻覺得焦渴難耐。

那個男孩!

距離上一次為自己尋找慰藉品,已經有足足四個月了。他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美食已經無法填補他空洞的内心了。妻子、情人、美豔的女演員、名利場上的高級女/支/女,這些也無法引起他的欲望。他記得第一次捕捉到填補這份空洞欲望的契機,是在厄爾·馬斯特鐘表店。店主有個男孩。那個男孩當時正坐在櫃台後,試着學會制作懷表。尖利的鉗子刺破手掌,露出白皙肌膚後鮮紅的血肉。這一下子就激起了他的渴望。

他最喜歡吃幼嫩的兔子。未成年的雄兔,肢體纖長有力,肌肉緊緻幼嫩,反抗激烈又軟弱。兔子肉很少有那種獨特的氣味。當你吃雞肉、牛肉、豬肉、羊肉,都會通過氣味分辨出這是哪種動物的肉。但兔子不會。

可以說,兔子的味道取決于他想下什麼佐料。

第一次犯罪後,他足足隔了一年多。在發現蘇格蘭場是如此無用後,他才放心地犯下第二樁。但是他的欲望難以填平,反而越發激烈起來。第三次犯罪時,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隻忍了八個月。而在第四次,他隻能忍半年。他一向耐心地挑選獵物,仔細地觀察。他早就将目标放在艾登服裝店的那個男孩身上了,但是,但是街角的那個賣藝男孩!

他無法忍耐了。

被化學試劑迷暈的男孩被細細捆綁起來,運輸到倫敦郊外的一處隐蔽房屋内。他醒了,堪稱驚慌失措地掙紮。

伯爵笑了。他不會去虛情假意地安撫男孩,男孩掙紮起來才更有風味。幼兔的恐懼是最好的佐料,這讓他感到無比饑餓。

仆人已經退到屋外去了。他會警惕周圍的一切,以免主人享用美食的漫長過程被人打擾。

但是這一次,他沒能恪盡職守。高大壯碩的仆人隻感到眼前一黑,似乎有片陰影從屋頂上落下。他掙紮起來,就像一頭待宰的豬。但是他發不出一點聲音,隻看到比他更高大的女仆将手指豎在唇邊,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一道血光過後,他什麼都看不見了。

艾格爾頓伯爵的大餐隻剛進入前菜部分。他開了瓶紅酒,在為自己倒了一杯後,細細地澆在男孩的身上。

此時男孩的掙紮還算激烈,眼中滿是鮮活的求生欲,這讓他胃口大增。

門被驟然破開,伯爵在被人撞破犯罪現場的驚慌失措中猛然回頭,隻看到深色皮膚的銀發女仆。伯爵自認身材高大,但是顯然女仆比他更為高大。她的眼睛是無機質的金屬光澤,在幽黑的環境中格外耀目,亮得讓人膽寒。

她咧嘴笑了,森白的牙倒映在伯爵因恐懼而縮小到極緻的瞳仁之中。以往都是他愉悅地欣賞獵物眼中的恐懼,現在也輪到他來作為獵物了。

昏暗的室内本有許多家具,但是現在卻什麼也沒有了,隻剩下一片虛無的黑暗。這片黑暗沒有邊界,四處湧動着充滿惡意的眼神,但他卻找不到這些眼神的來源。他隻聞到刺鼻的煙灰味,以及血腥味。他似乎聽到了木柴燃燒時的聲音,還有咀嚼聲。他低下頭,才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四肢已經被咀嚼殆盡。從黑暗深處伸出數以萬計的包裹着火焰的焦黑陰影,凝聚在一起的焦黑煙灰彙聚成惡鬼的實體,附在他身上,啃食他的血肉。它們在尖聲地笑,聲音過于細嫩,讓人難以分辨這種聲音究竟是屬于女子,還是孩子。

他在痛苦與絕望中被啃食得隻剩幾根殘破的白骨。

在卡斯眼中,伯爵在一聲凄厲的慘叫後瞬間化為一具隻剩白骨的殘骸。那位跟在貴族小姐身後的女仆推門而入,将手指豎在唇邊。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将獲救時,隻絕望地聽到女仆溫柔低沉的聲音:

“不好意思,主人的意思是,這件事的影響要被壓到最小,不能有更多的人知道罪犯是貴族。可是你已經看見艾格爾頓伯爵的臉了,不是嗎?我不相信人類的守秘能力,所以,抱歉了。”

冰冷的手指摸上他滾燙的脖梗,有力的手指骨節隔着皮肉在他脊柱上輕輕地摩挲了一下,似乎在找準緻命處。

“不用害怕,很快的。”

他隻聽到“咔嚓”一聲,似乎是骨頭被瞬間絞碎的聲音。

眼前忽然潑墨似的黑,好像午夜的整片夜空倒轉過來傾瀉而下,将他淹沒。

*

艾格爾頓伯爵夫人坐在丈夫的書桌前,她拿着公證印章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媽媽,我睡不着。”

她的女兒桃樂絲費力地推開厚重的門,走到母親身邊。

艾格爾頓夫人将女兒抱進懷裡,滿懷憐愛地撫摸女兒淺金色的鬈發與可愛的臉蛋。她的女兒是一個小天使,是上帝賜給她的寶物。

“媽媽也睡不着。”她将臉貼在女兒的發頂,以免女兒看見自己異樣的表情,“沒關系,我們可以一起去花園裡看星星,好嗎?”

年幼的女兒快樂地跳起來。在媽媽的陪伴下一起熬夜看星星,這簡直是最令她快樂的事情。

“那個是什麼星座?”

順着母親的手指,桃樂絲向天空看去:“那是天琴座。”

“那個呢?”

“大熊座……媽媽,星星不會動嗎?它們會一直呆在原地嗎?那為什麼會有流星?可是流星出現後,星星并沒有減少啊?”

艾格爾頓夫人沒有回答女兒的問題。她隻是一個普通的貴族女性,她沒有接觸過高深的知識。她會辨認星星,還是小時候在愛好天文學的父親的書房裡偷看書學來的。現在這個愛好被傳承給了女兒。她無法回答女兒的問題,但也不會敷衍她。

她隻輕輕撫摸女兒被晚風吹得冰冷的頭發,用厚重的毛毯将女兒裹得更嚴實一些。

“媽媽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你長大後就會學會這些道理了。媽媽唯一能做的,是給你買一架可以觀察星星的望遠鏡。”

“我能擁有那樣的望遠鏡嗎?”小小的孩子雀躍着蹦跶了兩下,随即擔憂道,“可是爸爸不是不同意嗎?”

艾格爾頓夫人的笑容一滞。她撇開臉,擡眼望向浩瀚的星空。星光落進她深藍的眼底,如一片深邃的宇宙,冰冷異常。

“他不會反對我們了。”

察覺到女兒的疑惑,她換上溫柔的笑臉:“他去國外工作了,得有許多年才能回來。已經很晚了,我們回去睡覺好不好?”

溫暖的卧室内,艾格爾頓夫人為女兒掖了掖被角。她滿懷柔情地注視自己的女兒,在她圓鼓鼓的可愛小臉蛋上印下一個吻。

“晚安,桃樂絲。”

她拿起一盞燭台,關上門,步入黑暗的走廊。

她想起幾天前發生的事。

那也是一個深夜,大名鼎鼎的瘋女人卡文迪許小姐忽然造訪此處。在她來到女兒卧室時,驚恐地發現女兒床前那把屬于她的椅子上赫然坐着一個一身雪白的女人。她回過頭,在昏黃的燭光中,那雙無機質的冷色的眼幽深得看不清原本的顔色。

艾格爾頓夫人想說“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或者“你再不走我就叫仆人趕走你”。但是大名鼎鼎的瘋女人的憑空造訪激起了她本能的恐懼,讓她的話卡在喉嚨裡。

她鼓起最後的勇氣,挪到女兒床邊,以自己的身軀隔開瑪蒂娜與桃樂絲。

無端的,她發現卡文迪許小姐似乎笑了笑,這個笑容讓她看起來沒那麼冷,但照舊讓艾格爾頓夫人恐懼。

“她可真可愛。”無波無瀾的聲音機械地響起,在寂靜的深夜裡突兀異常,“就是不像艾格爾頓伯爵。”

艾格爾頓夫人忽然怒上心頭。她正要張口,卻被卡文迪許小姐接下來的話給止住了。

“我觀察過許多人,孩子的發色很少會比父母雙方都淺的。”她冷色的眼睛掃過艾格爾頓夫人蜜金色的頭發,“除非她的父親擁有的不是一頭黑發,而是比淺金色更淺的金色。”

艾格爾頓夫人發起抖來。這個秘密她藏了許多年,并且藏得很好,連她的丈夫都不知道。

“有那樣一個愛好獨特的丈夫确實讓人頭疼,不是嗎?他不愛女人,面對成年女性隻會感到作嘔。他喜歡男性,尤其是小男孩,這讓他感到快樂。真是個令人難堪的愛好啊,不是嗎?隻是,如果隻是這樣倒也罷了,可他的愛好影響到繁衍後代上,可就大事不妙了。幸好夫人你足夠聰明,也足夠能幹。”

卡文迪許小姐站起身來,一步步逼近至艾格爾頓夫人面前:“可惜,再聰明再能幹,也有軟肋。更可惜的是,你沒法再如法炮制為自己赢得一個兒子。一旦丈夫去世,母女二人又該何去何從呢?”

艾格爾頓夫人終于從幹澀的喉嚨裡找回自己的聲音:“這和你沒關系,卡文迪許小姐。”

“别那麼緊張。”瑪蒂娜輕松地笑了笑,但這個笑容落在艾格爾頓夫人眼底隻帶給她膽寒,“我是來提前給你透露消息的。你的丈夫要死了,不過所有人都隻會知道他被女王派往遙遠的國外為王室工作。”

“什——”艾格爾頓夫人明白過來了,深藍的眼眸冷靜異常,“你想要我為你做些什麼呢?”

瑪蒂娜臉上的笑容擴大了。她輕聲哼唱一首來自德文郡的兒歌,信步閑庭般繞過緊張的艾格爾頓夫人,來到小床邊,低頭撫摸小女孩天使般的淺金色鬈發。

“我不需要你思考為我做什麼,你隻需要思考該為你女兒做什麼。畢竟艾格爾頓伯爵不可能一直在國外工作,他會死,而且死在任上。一旦他死了,你作為寡婦尚且能獲得很小一部分财産,但你的女兒呢?除非她能光明正大地擁有财産繼承權與所有權。”

說到這裡,艾格爾頓夫人已經徹底地冷靜下來:“我明白了,多謝。”

她有些明白,為什麼卡文迪許小姐才是上流社會的“瘋女人”了。

這個“瘋女人”想要的可是颠覆幾千年來刻進所有人骨子裡的讓男性受益的制度!

“作為今夜不請自來的賠罪。”

瑪蒂娜推過去一個精緻的小匣子。艾格爾頓夫人甫一入手,就被小匣子墜了一下,這讓她不由得為它的重量吃驚。出于謹慎,她顧不得禮儀,當着送禮人的面拆開包裹,露出裡面隻有巴掌大但機械精緻、嚴絲合縫的星動儀。她不禁柔軟了神色。

“是送給桃樂絲的嗎?我代她謝謝你。”

“不,這是送給你的,柏妮斯。”

“柏妮斯”一詞入耳,柏妮斯·艾格爾頓愣住了。她成為“艾格爾頓夫人”十年,也有十年不再被人稱作“柏妮斯”了。

“我知道我該做什麼,你放心。”

柏妮斯為瑪蒂娜倒了一杯冷掉的紅茶,也為自己倒了一杯。她對瑪蒂娜舉起杯子:“敬你。”

瑪蒂娜笑了。

*

“艾格爾頓伯爵于一周前被‘派往國外’了,你做得很好。”

公共馬車裡,麥考夫略一點頭,肯定了瑪蒂娜的工作。

馬車外,報童舉着今天早上的報紙大肆推銷:“第五個受害者出現了!兇手依舊逍遙法外!”

瑪蒂娜望向車窗外,笑了一下。

“他們不會知道兇手是誰,也再也不可能找到兇手。畢竟早已被派往國外的死人又怎麼可能是兇手呢?”

她輕松地笑笑。

“艾格爾頓夫人不會看出端倪吧?”

“怎麼可能。就算察覺到了什麼,她也會守口如瓶。”

收到麥考夫挑眉的信号,瑪蒂娜攤開手:“像她那樣的女人,是不可能允許自己的女兒成為殺/人犯的女兒的。”

“作為回報。”麥考夫推過去一份合同,“這是東倫敦某片地區的地契,女王覺得你會喜歡。”

瑪蒂娜平靜地接過這份地契:“是的,我很喜歡。”

這就是她的工作。

除開“卡文迪許公爵的獨女”,除開“德文郡的寶藏”,除開“名利場的瘋女人”,她還有一個身份——

“貴族監察官”。

十八歲那年,她也是如現在這樣,被劫持上一輛公共馬車,冷臉面對麥考夫,被死死地壓制住,被迫進入白金漢宮面見女王。

她隻記得女王當時對她說了三句話:

“卡文迪許公爵如何?”

“讓你的女仆停止在白金漢宮縱火殺人。”

“那就做個交易吧,卡文迪許小姐。”

而瑪蒂娜的回答也是同樣的三句:

“挺好的,沒死。”

“你們放我回去,她自然會停手。”

“要做交易就把你的方案和誠意拿上來,陛下。”

女王沒再對她說第四句話,隻讓她帶着女仆退下。在回去的路上,麥考夫拿出了方案與合同。

于是瑪蒂娜獲得了現在這份工作。她為女王清除貴族中影響尤其敗壞的惡徒,将對貴族的輿論聲讨扼殺在襁褓裡。作為交換,女王會給予她一些便利和特權。

瑪蒂娜覺得女王這種試圖通過清剿貴族中的敗壞者來壓制階級矛盾的想法很可笑。就好比她恨男性,不是因為看見女/幹/鲨案才恨男性的。她恨,是因為這個社會讓男性全方位受益的制度。隻是簡單地殺一些“壞男人”,是無法消磨她的反抗欲的。隻要讓資源傾斜的制度不改,她就永遠憤怒、永遠痛恨。

不過這份工作很合她意。借着“工作”帶來的“機會”,她已經扶持了無數個“柏妮斯”。她們會和她一起向那個目标前進,哪怕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她們不會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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