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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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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些年殺了不少孩子,幼童哀怨的幽靈又是否會在這裡作祟?

聽說惡魔最容易被來自靈魂深處的怨恨與貪婪所吸引……

……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和巴斯克維爾以及死掉的恩德斯一起在那處據點的地闆下布置那樣一個東西。如果被發現他們求助于那種儀式,他們一定會被認為是精神錯亂了。

不,那個巫師發過誓那玩意兒一定有用。而且他們親眼看見了,那個……那個異教的銀發魔鬼消散作一陣在空中盤旋的煤灰,被風吹散了。

所以不可能有鬼魂和幽靈,也沒有魔鬼。

想到這裡,詹金斯感到一陣熱流湧上心頭,給他無限的自信與力量。他正視前方,攥緊缰繩,喝令馬加快速度,向前跑去。

“铮!”

詹金斯騎的馬踩中了捕獸夾,捕獸夾瞬間合攏,将馬腿生生夾斷。馬痛苦嘶鳴,摔倒在地。已經不再身手敏捷的詹金斯也緊跟着重重砸地,痛得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痙攣不止,大聲呼痛。

捕獸夾是在他指使下布置的,他的馬怎麼可能踩中?到底是誰移動了它?

“抱歉。”

來者從灌木後站起來,輕巧地跨過灌木,不緊不慢地來到他眼前。明明是在道歉,但語氣中充滿嘲諷的笑意。

“我沒想到你們如此不耐痛,隻是這樣一點傷就痛苦得好像要死了一樣。可這點疼痛甚至還不如産婦生産時痛苦的零頭呢,但我從沒見過哪個産婦叫得像你們這樣厲害。男人果然都是如此嗎?脆弱不堪,一驚一乍,一點疼痛都受不了。也難怪你們愛炫耀自己的陽剛之氣,炫耀得連陽剛都變成了貶義詞。”

她輕飄飄地嘲笑他。

詹金斯剛要發火,可當他看清來者的臉時,眼中瞳孔瞬間因恐懼而緊縮。

“你還活着!怎麼可能——啊!”

一柄獵/槍槍托重重砸在他的頭上,強迫剛要擡頭的他再度低頭,後腦緊貼地面。他被掀得仰倒在地,胸口被一隻腳重重踩住。漆黑的槍口對準他的臉,槍口後是長長的槍管,以及一隻微微眯起的、冷綠色的眼。

蒼白的臉上,那兩片浸滿了鮮血的嘴唇輕輕動了一下:

“十一。”

詹金斯頓時毛骨悚然,意識到這個數字代表了什麼。

——他将成為她今晚殺死的第十一個人!

她殺那些孩子了嗎?還是……

借着狩獵場将分散開的他們一個個屠/殺殆盡!

到底誰才是獵物啊!

此刻恐懼具象化為龐大的陰影,籠罩在他頭上。詹金斯抖如篩糠,面如金紙,豆大的汗珠瘋狂流淌,讓他睜不開眼。可轉瞬間,一種被低等生物反噬的惱怒襲上心頭,掌控了他的情緒。他面色難看,牙齒打顫,但陽剛之氣卻前所未有地湧現,這讓他莫名地充滿自信。

“卡文迪許小姐,我的建議是你最好别開槍。”他強作鎮定,伸手抓住槍管,暗暗用力,試圖将它移開,“畢竟你是個女人,不會正确用槍,萬一沒能射殺我而隻是打傷,反而會激怒我,這會對你很不利。要知道,無論如何男人都擁有絕對比女性強大的力量,即便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女人也很容易被一個從沒訓練的胖男人一拳打倒,又何況是我這樣常年打獵的強壯男性……”

這話雖然惡心,但有用。

瑪蒂娜忽然大聲冷嗤一聲,像是在笑。随即,她揚手将槍扔進黑暗的灌木深處,一拳揍在詹金斯的臉上,拽着他的領口将他拎起:

“那你想怎麼樣?”

詹金斯順着她的力度大幅度地偏頭,被揍得頭暈眼花,半天回不過神來。他閉緊嘴,蠕動了幾下腮幫,吐出一顆帶血的牙。憤怒在他腹内燃燒,被劣等人種侮辱帶來的憤怒要遠超其他。他奮力搖擺起上半身,試圖從她手底下掙脫,大張着嘴露出滿口沾血的牙,呐喊道:

“決鬥!我要和你這狗雜碎決鬥!有本事就堂堂正正來一場對決!别隻靠你手裡的玩具槍和冷不丁的損招打我!”

他都被瑪蒂娜搞糊塗了。

決鬥隻能是男人向男人、紳士向紳士發起的,但不能由紳士向女人發起呀。

瑪蒂娜笑了:“好啊。”

她彎下腰,挪開踩在詹金斯胸口的腳,拎起他的領口強迫他站起來。

“來吧,就用你手裡的馬刀,讓我見識見識你所謂的‘男性力量’。”

她從腰間拔出匕首,刀鋒對準搖搖晃晃的詹金斯。

“……你沒有決鬥過,讓我來教教你決鬥的禮儀。”

說到“教教你”,詹金斯心中充滿了自豪的膨脹,這種高人一等的自信如喝了烈酒般讓一股熱意從腳蹿到天靈蓋,他拔出比瑪蒂娜手中匕首長兩三倍的馬刀,對瑪蒂娜進行決鬥的“禮儀指導”:“聽好了,拔出你的武器,沒錯,鞠躬行禮。轉身,背對你的對手,前進。再轉身……”

他不等瑪蒂娜完全轉過身來,便立即沖上前來,将刀狠狠劈下。瑪蒂娜立刻擡手以匕首隔擋。在她的力量下,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難以握住刀柄,隻能順着力度斜開刀身,以免徹底脫手。

趁此時機,瑪蒂娜迅速轉身,由正握改為反握匕首。

詹金斯在剛才那一瞬的較量中已然發現自己的力量弱勢。感到自尊心受挫的他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失去了本就不多的理智,雙手握緊刀柄再度沖上前來,毫無章法地對着瑪蒂娜胡亂劈砍。在武器優勢下,她隻能選擇舉起匕首屢次擋下劈砍,慢慢後退。

冰冷金屬相交,發出令人牙酸的爆鳴。瑪蒂娜以匕首壓住刀刃,用力下壓。與此同時,她以左手狠狠拽了一把身後灌木樹枝,扔向對手的臉。趁詹金斯視線受阻時,她迅速近身奪刀,将匕首狠狠插入他的大腿。

詹金斯大聲慘嚎,被瑪蒂娜一腳正蹬踹在心口,飛了出去,脊背重重砸在一棵樹的樹幹上。來不及站起,一柄匕首飛來,刺入他的心髒,将他釘入樹幹。

“你竟敢違規……”

他口吐鮮血,憤憤不平地說出他的遺言。

瑪蒂娜愣了一下。

她沒想到這場決鬥結束得這麼快。

她往地上一扔從詹金斯手中奪走的馬刀,不緊不慢地走到他面前。鞋底踩踏過松軟的土壤與半幹的落葉,每一步都發出沉悶的聲音。她踩住屍/體的肩膀,用力将匕首從樹幹與屍/體中拔出。血液頓時噴湧而出,濺在她蒼白的臉上,濡濕了鴉黑的蓬亂頭發。

“可你的力量實在是不堪一擊。”

她面無表情道。

她端詳了一會兒還算完好的匕首,便伸出手來,拽住屍/體的頭發,腳踩在屍/體肩膀,抻開它的脖子。匕首割斷肌膚、肌肉、血管、咽喉,在碰撞到脊椎時頓了頓。随着令人膽寒的金屬摩擦骨頭的聲音作響,原先滞緩前進的匕首由于慣性猛地向前一沖。

瑪蒂娜割下了他的頭顱。

她将那顆頭顱像扔垃圾一樣随手一扔,帶着滿身的血,來到屍/體對面的那棵樹下大敞着腿坐下,慢慢喘氣。

斬下一個男性的頭顱可真是一件費力的事,可能這就是他所說的“絕對力量”吧。

難怪阿爾泰米西娅·真蒂萊斯基在創作那幅《朱迪斯斬殺赫羅弗尼斯》時,将朱迪斯畫成如此強壯豐腴的形象。也難怪男性喜歡女性嬌小玲珑,喜歡女性白皙溫順,喜歡女性被節食與令人窒息的束腰所塑造出的纖纖細腰與柔弱不能自理。

想到這裡,瑪蒂娜暢快地大笑出聲。

“十一。”

*

清晨六點。

太陽從地平線下緩緩升起,巨大且耀眼,半邊天空被照耀得血紅與金黃交織成一片,映照得瑪麗的臉頰紅潤溫暖,連同她因充血而猙獰的眼瞳也沒那麼可怖。

由于與死神搏鬥的激烈交鋒所産生的巨大能量,她的頭發與睫毛并沒有因為寒冷而結上冰霜,因此也不如她想象中的那般褪色為純白。相反,她的心髒因血液的阻塞而褪色得如同在水中沖刷了許久的肉塊,毫無血色。

她覺得自己似乎高了許多,大概是因為自己的重量拉長了她的骨骼。

她睜開浮腫的眼皮,直視耀眼的太陽。天空、雪地,全世界都染上了璀璨的金色。當她的靈魂漂浮至太空時,她聆聽到來自熾熱星塵的福音與沉默的啟示——

——大多人隻能死一次,而她會有兩次。

當太陽高升,男人們艱難地踏着融化又凝結的松脆雪層,前來收割她的屍/體。過了那場令人振奮的集體審判後,他們重新被饑餓與畏縮填充了身體,就連前來的步伐都沒有上一次來時那樣輕快有力。

可當他們割斷繩子放下瑪麗的身體時,他們驚慌失措地發現她竟然還活着!

他們的運氣可真背啊!要知道,法律規定她不能為同一件事被處死兩次。

瑪麗倒在幹枯的草堆裡,吸進來自大地草木的氣息,張開牙齒對他們露出奸笑。她用她充血的藍眼睛凝視他們,眼睛裡倒映着他們卑劣的惡意。

他們倉皇失措地逃離了。

她路過農莊,掠過田野。陽光照耀在她強大的身軀,形成一輪柔和的光暈。她發狂般喃喃自語,嘴裡充滿多汁的形容詞以及紫色的漿果。村裡的居民們看見她後便不顧一切地跳進灌木叢裡,就為了躲避她。

先前她已因為從未說過的某事而被絞殺,但她現在可以說她能說的一切。神聖的微光落在瑪麗肮髒的手指上。她吃下花朵和糞/便,也吃下老鼠。她用殘損的聲帶吐露感謝并放聲大笑,閃光炸裂在她所到之處,像泡沫。她用口語說話,她的聽衆是貓頭鷹、烏鴉與黑貓。

詞語自她之中沸騰,宇宙從她的嘴裡揭開。

從前她不是女巫,但現在她是了。

*

巴斯克維爾所規定的終點是一處軍事據點式的白色古堡。在這座充滿罪惡的古堡地下深處,擺放着他引以為傲的藏品。

一對年幼的姐妹手裡各捏着一枚黃金制品,瑟瑟發抖抱作一團,絕望地發現在遊戲規則中唯一的希望竟然是地獄。

姐姐将妹妹抱在懷裡,以自己弱小的身軀阻擋妹妹的視線,阻擋來自可怖展品散發的絕望與貴族男性的惡意。

“你們的姐妹愛真是好極了,你們會成為我優秀的藏品之一的。”

巴斯克維爾陶醉地欣賞這對姐妹的恐懼與絕望,她們臨死前的掙紮是他最佳的興/奮/劑。

“你這種人就應該下地獄!”姐姐奮力咒罵他。

“地獄?”巴斯克維爾陶醉張開雙臂,“你沒看見嗎?這些可都是我獻給上帝的貢品!”

就在他沉醉于自己的世界中,威廉從他身後悄悄逼近。他對這對姐妹微笑,示意她們不要發出動靜。利劍從他手杖中出鞘,森冷的劍刃對準巴斯克維爾頸椎的正中央,正要下刺——

“铮!”

劍刃被一柄飛來的破損匕首打偏,巴斯克維爾與威廉同時警覺回頭。

瑪蒂娜出現在他們所有人的身後,從黑暗中浮現。她渾身是血,衣衫不整,頭發淩亂,神情扭曲,臉上充滿古怪癫狂的笑意。她像一支箭般飛來,一腳踹在巴斯克維爾身上。巨大的慣性讓他飛了出去,仰倒在地。

瑪蒂娜快速上前踩住他,獵/槍口穩穩對準他的頭顱。

“我的女仆在哪裡?”

她的問話毫無溫度。

“!”

女仆?

威廉的耳尖動了動。

這才是瑪蒂娜小姐以身犯險的真正原因:這群人綁架了她的女仆以威脅她。既然大小姐将那封信寄給他們,她都可以坐享其成。可她偏偏還是親自步入這種拙劣的圈套,以身犯險。

看來大小姐與她的女仆感情匪淺。

“女仆?”巴斯克維爾因巨大的沖擊力而嘴角溢血,他斷斷續續、有氣無力、但又猖狂地尖聲大笑,“那就是個惡魔!我殺了她,将她肢解焚燒,獻給了上帝!上帝一定為以我為傲的!我能夠召喚他!我能召喚上帝!你——”

“砰!”

瑪蒂娜扣動扳機:“十二。”

他的腦袋碎了一地,此人生前身份再難以被辨認。

瑪蒂娜面色陰沉,走到那對瑟縮在牆邊的姐妹面前,撥開她們,看見了背後展櫃上,那對泡在福爾馬林裡的金色眼眸,依然閃爍着無機質的金屬光澤。

她狠狠将這罐“藏品”摔在地上,福爾馬林流了一地,兩顆眼珠随之滾到地闆中央,停滞不前。

“瑪蒂娜小姐……”威廉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隻能放緩聲音,來到她面前,體貼地保持了與她的距離,将一方手帕遞到她面前,“請您節哀。”

瑪蒂娜沒有接他的手帕,也沒有接他的茬,而是轉頭叮囑身後這對勇敢姐妹:“去門口等。他們已經都死了,你們安全了。”

威廉并沒有因此而驚訝。在來時他已經發現,森林裡格外的安靜,什麼聲音也沒有。沒有槍聲與馬蹄聲,也沒有孩子的哭喊,隻有獵犬膽怯的嗚咽與濃重的血腥氣。

待這對姐妹離開後,瑪蒂娜立刻沖向展櫃,檢查每一件展品,搜索每一處角落。

“瑪蒂娜小姐?”

威廉愕然,但他并沒有前去制止她,而是來到另一邊的展櫃,在心中對着這些受難者的遺體暗道一聲抱歉,同樣開始搜索起來。

“請問您在尋找什麼?也許我可以幫忙。”

瑪蒂娜頭也不回:“魔法。他要召喚上帝不可能隻靠這些東西,必然有其他布置與儀式。這些東西肯定在這裡,與他的祭品在同一地點。”

瑪麗安被他們抓到了這裡。她一開始必然是按照她的吩咐,沒有輕舉妄動,因為要等待聚會開始、全部人員到齊。但是她又不可能被真正殺死,隻能被封印或是放逐,這就是她遲遲無法現身的原因。

到底是什麼壓制了她的力量,又是什麼驅逐了她?

“找到了。”

威廉出聲。

瑪蒂娜回頭,看見威廉以劍刃翹起一塊木地闆,露出底下以水泥澆築印刻的繁複紋路,密密麻麻布滿符咒。

瑪蒂娜立刻從地闆上再度撿回那柄已經有些許殘損的匕首,用力插/進地闆下的縫隙處,瘋一般地翹開下一塊木闆。

威廉輕輕歎息一聲,緊接着也翹起一塊木闆。

“……謝謝。”

她頓了頓,無感情地道了聲謝。

這一聲謝讓威廉愣住了。兩人齊齊擡頭,沉默地對視一眼,氣氛一時之間竟凝滞了。

瑪蒂娜沒好氣地掀了掀眼皮,翹開最後一塊木闆,露出底下完整的符咒。

“……驅魔法陣。”

她忽然感到好笑。

這群想要靠虐/殺人類以召喚上帝的人,在祭品陳列處優先布下的竟然不是召喚上帝的祭壇,而是驅逐鎮壓邪靈與惡魔的法陣!

威廉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他難以判斷她的情緒,也無法預測她下一步會做什麼。

法陣以水泥澆築,無法被劃去,且一時之間也難以被砸碎。

威廉正出神地凝視這奪人魂魄的繁複紋路,暗自琢磨瑪蒂娜大小姐的下一步動作,就聽見耳邊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像是在解衣服。

……等等!解衣服?

他的肌膚一下子從臉頰紅到耳尖,頗有些狼狽地背過身去,無言以對,幾乎是氣急敗壞地咬着牙隐忍道:

“瑪蒂娜小姐!”

你到底在幹什麼啊!

瑪蒂娜又窸窸窣窣地穿回衣服,奇怪地瞥他一眼,好像在說“這人什麼反應好奇怪啊瘋了吧”。

威廉倒吸半口氣,臉上露出疲憊的微笑,感覺有些心梗。

心梗歸心梗,但他同時也沒忽略瑪蒂娜食指指腹上多出的一抹濕漉漉的血。

這是她剛剛從身上取的?她受傷了?但若是受傷,衣物也會一同破損,沒必要解衣服取血。那這血從哪來的?

答案呼之欲出,威廉再度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面上表情不變。

瑪蒂娜單膝跪在法陣前,伸出手指,停留在法陣中央,按下那一抹血迹,狠狠一劃——

經/血,她有着令男性恐懼的磅礴力量。她意味着生,也意味着死。她是女性獨有的、能夠賜予生命的權力,她的出現也意味新生命于她腹中的消亡、生命進入下一輪回。她能詛咒萬物,也能賜福萬物。她克死神祠裡高高在上的男性神明,也解除來自僞神的鎮壓、召回真正屬于這片土地的女兒。

屋内狂風大作,泛着潮氣的煤灰從地底湧來,水銀珠碰撞的清脆聲格外明顯。寒風呼嘯而入,雪花與冰霜在室内蔓延,與同樣強勢的潮濕煤灰相沖。在她們相撞之處,室内上空驟然爆發出尖銳長嘯。如同兩頭猛獸狹路相逢,誓要争出勝負。

來不及威廉反應,瑪蒂娜沖到他身邊一把按下他的頭,手掌捂在他的眼睛上。

“瑪蒂娜小姐?”

視線頓時落入黑暗。威廉在她的掌心下眨了眨眼,睫毛劃過她的手心,引來她不耐煩又嫌惡的一聲“啧”。但她潮濕且充斥血腥氣的手掌依舊穩穩地蓋住他的雙眼,遮擋他的視線。

“你的其他同伴呢?”她輕松地問他。

威廉在她手心下溫聲回答:“他們前往另一處據點了。”

“哦。”瑪蒂娜嗤笑一聲,“算他們好運。”

威廉聽見耳邊狂風呼嘯,頭頂冷兵相交,展櫃不住地激烈晃動,展品玻璃罐一個個砸落在地發出破裂脆響。嘶吼、撕咬、搏鬥的聲音充斥他的鼓膜,讓他的心髒也緊跟着收縮起來。

“真是一點都來不及讓人逃跑。”瑪蒂娜悠閑地評價道。

于是他問她:“請問這是什麼?”

瑪蒂娜涼涼回複:“你最好老實點,别睜眼。”她頓了頓,“直視那種東西的話,會瘋的。”

“那您為什麼依舊在看呢?”

“因為我本來就是瘋子。”

不穿束腰是瘋子,披頭散發是瘋子,衣冠不整是瘋子,大叫大笑也是瘋子。她是個天生的瘋子。

威廉即便閉着眼睛,腦海依舊得以浮現出瑪蒂娜出現在他身後的那一幕。

卷曲的黑發浸透了汗水與血水,緊緊貼在她蒼白的臉頰上。一道刺目的血迹貫穿她的面部,血液滴進她冷綠的眼眸裡又從眼眶落下,但她渾然不覺。她眼神凜冽,如同一頭被侵占領地的母獅,咆哮着殺死所有入侵者。流火一般的殺意能夠席卷燒焦一切,讓所有人都不得不在俯首讓路與被她殺死中做出選擇。

耳邊漸漸陷入沉寂,瑪蒂娜松開了捂住他眼睛的手。光線甫一落入眼中,威廉被逼出了幾滴生理性淚水。

“瑪麗安。”

瑪蒂娜說。

高大的銀發女仆單膝跪在她的主人面前,握住主人為了解救她而沾滿血腥的手,閉上眼睛,将額頭貼在手背上。

“抱歉,大小姐,出了點意外。”

但是現在問題已經解決了。她與那位女巫女士分出了勝負,也達成了和解。從此這位女巫也會成為她的一部分,就像“她們”一樣。作為回報,她也會反哺“她們”。

她本就是誕生自“她們”,是“她們”的共生體。

瑪蒂娜冷淡地點點頭:“沒事就行,回去了。”

她抽回手,扭頭就走。走到半路,又忽然回頭,來到威廉面前,扯出一個涼嗖嗖的笑意。

“感謝這位不知名的好心人先生在今晚解救了柔弱無辜的我和我的女仆。”

聽到這番話,威廉無聲地注視她。

瑪蒂娜并不為他的眼神所擊退,而是又從衣襟裡掏出一份皺巴巴的協議書:“你看,他們簽過協議,要将土地與産業轉讓給我。可要怎麼才能解釋這一切并且讓我在不被懷疑的情況下擁有這些本該屬于我的東西呢?完美犯罪先生,請問我可以咨詢這個問題嗎?”

威廉繼續與她對視。

血紅的眼眸與冷綠的眼眸對上,威廉看見她那副理直氣壯的貪婪模樣,看見她渾身是血的狼狽模樣,看見她為了自己的女仆近乎瘋魔的模樣。

他忽然移開視線,閉上眼睛,長長歎息,認命似的接過這份協議書:

“我們會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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