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善淩來到前廳,顧望笙正坐在客位在與聞訊先來一步的謝善淩他娘相談甚歡。
餘光瞥見,顧望笙轉頭一看,急忙起身迎上去,柔聲蜜意地喚道:“淩兒!”
淩兒頓時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嘴角一抽,咬緊牙關擠出一個微笑來:“大皇子殿下。”
“一個月後便要成親了,這裡又隻有嶽母,無需叫得這麼生疏。”顧望笙深情道,“叫我裕幀也好,望笙也好。”
真想叫你土匪。謝善淩皮笑肉不笑道:“一個月也還是一個月……”聲音壓低,用母親聽不到的音量道,“一個月能發生什麼事未可知呢!”
顧望笙沖他微微一笑,下一瞬便轉身高聲道:“嶽母大人為我做主,淩兒他說——”
話未說完,謝善淩火速推他一把制止:“我什麼都沒說!”
顧望笙略一停頓,又張開嘴。這回不等他發出聲音,謝善淩喝止道:“顧望笙!”
顧望笙露齒一笑,謝善淩看出他的得意洋洋,氣得牙癢癢,可又一時拿他沒辦法……若由他去母親面前嚷嚷,她少不了又要操心。
别說母親,便是謝府其他親人,若知道自己是為了阻止顧望笙到處瞎嚷嚷毀壞謝府名聲而嫁,必然會堅定否決。
這家夥無非是看中了這一點!
佘郡主看着兩人打鬧,視線落在兒子臉上,微微一怔。
自那事後,兒子一直要死不活的恹恹模樣,已經許久未曾這樣子鮮活過了。
确切來說,沒發生那事前,兒子其實也不曾如此。他自幼早慧,雖偶做些驚人之舉,平素與人來往總是穩重端莊的,卻不知怎麼,遇上顧望笙竟似性情都變了。
如今兩人看着像在吵鬧什麼,卻又分明透着股與衆不同的親昵勁兒。明明相處的時日極少才是……莫非真是緣分使然?
曾經謝善淩與男子糾葛不斷,她很是反感。身為人母,何況兒子是亡夫與自己唯一的血脈結晶,自然希望他能與女子開枝散葉。可後來發生了那些事,兒子在鬼門關徘徊的那半年,她什麼都想開了。隻要他好好的,再往後的事她也看不到,也不必去管。
她的視線又移到廢太子……大皇子的身上。
其實這也并非良配。他身份到底微妙,恐怕少不了紛争。哪怕他無心奪嫡,卻難保不會身不由己。
可是,唉,都是債。當年借人家婚約躲難,如今兩個孩子又自己樂意,自個兒這當娘的又怎能棒打鴛鴦呢。
罷了罷了,總之謝善淩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不定誰給誰找麻煩呢。佘郡主自暴自棄地如此想着,見兩個孩子沒吵了,笑着道:“善淩,殿下待你寬和,你卻不可恃寵生嬌對殿下無禮。”
“我……”謝善淩欲言又止,硬生生吞下滿口想說的話,悶聲應了下。
佘郡主見兒子這小模樣,越發開懷,朝顧望笙道:“善淩這孩子自幼被府裡人寵壞了,偶有驕縱任性之時,殿下勿要與他一般見識。”
顧望笙一臉正經道:“嶽母休說這話,我自知身世複雜,淩兒還願嫁給我,你們也同意,我實感念!日後必定對淩兒千般好萬般好。他若願對我驕縱,我反而高興。”
誰家父母不愛聽這話呢?直把佘郡主哄得喜笑顔開,嘴都合不攏。
唯獨謝善淩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隻能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到。
辭别母親,謝善淩扭頭就走,真是一副驕縱任性的模樣,偏偏顧望笙樂得陪着演,急忙一副癡心寵溺的模樣追上去,低着頭不知在如何地柔聲蜜意哄人。
佘郡主含着欣慰的笑目送他倆遠去,低頭飲了幾口茶,便有妯娌過來,還沒坐下便開口道:“剛剛我過來,遠遠見着善淩和人……”
“啊,那便是大皇子殿下。”佘郡主道。
謝二嬸道:“我猜就是。”她看着佘郡主神色輕松,知她不避諱,便笑起來,“瞧着怪親密,就是不知好像怎麼惹善淩不高興了,難得見他那氣沖沖的模樣,大皇子一路不知哄着什麼,那樣子真像小兩口。”
她略一頓,歎了聲氣,道:“不過啊,我覺得如此也好,好過善淩之前那副模樣。”
佘郡主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她倆卻哪裡知道,大皇子那看似哄人的模樣,說的全是些讓謝善淩恨不得當場跟他肉搏生死血濺三尺的混賬話……
“嘿嘿,跟我鬥?謝善淩,我勸你還是早早投降認命吧~”
“都幾天了?還沒想好?我可告訴你,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你再後悔可也晚了。”
“我真不是吓唬你,一旦成親,我可管不住我自己!你别不當回事兒!”
謝善淩忍他到出了謝府,走到無人處,忍無可忍,扭頭瞪他:“你話真多!”
“早點承認你是那個人,我話就不這麼多了。”顧望笙道。
謝善淩認真地看着他說:“我看你不應該叫顧望笙,你該叫顧妄想。”
顧妄想毫不在意,手一攤道:“有把柄被拿住的人不是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