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你就是我四皇弟了!見是頭一回見,卻早已聽過父皇對你的頗多贊譽。”
顧望笙走了一步擋到兩人中間,笑着寒暄,一派親近模樣,好似剛剛那黑臉的人不是他。說罷,很是自然地轉身将謝善淩的喜帕蓋回去。
謝善淩:“……”
就在這空檔裡,外頭兵士進來禀報已打完軍棍。顧裕澤看向不知所措的潘成棟:“他們既是因你受罰,你該陪他們去醫館一趟。”
潘成棟此刻巴不得,聞言低着頭匆匆走了。
顧裕澤的目光又投向謝善淩與顧望笙。
顧望笙握住謝善淩纖細的手腕,低聲哄了兩句,另一隻手拿走他手中的燭台放回立幾。謝善淩肯給他面子,并沒有反抗。
顧望笙将龍鳳燭插回燭台上,環顧四周,笑着說:“護院守衛不嚴,讓野狗闖進來鬧了一場,大家見笑了!”
顧望笙走開這會兒,顧裕澤的視線又牢牢地停留在了謝善淩的身上。
壽王心中此時真是一團亂麻隻想罵娘。
好不容易送走了潘家那個瘟神,眼下卻又杵着個眼睛都快長謝善淩身上去的顧裕澤……可别是特意跑來搶親的啊!
他可真怕顧裕澤一沖動,今兒這就徹底收不了場了!還要連累他!
“好了,望笙,大喜的日子别說其他,快接着拜堂。”
壽王心急如焚地催促,隻想早點完成任務回宮複命,隻要自己不在現場,顧裕澤和顧望笙兄弟阋牆打起來也怪不到自己頭上!
謝家長輩也紛紛出言相勸,顧望笙點點頭,朝顧裕澤一揚手:“四皇弟,二皇弟與三皇弟在那邊,你們站一起觀禮吧。”
衆人暗道你可真會安排!
顧裕澤聽了卻站着沒動,隻是面無表情地與再度将謝善淩擋了個嚴嚴實實的顧望笙相互看着。
壽王與謝家衆人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眼瞅着顧裕澤腰上挂着劍呢!也不知獵戶的身手如何……
“咳,裕澤……”
壽王話剛出口,顧裕澤似是終于從一場漫長的回憶裡抽身,語氣平穩道:“我有軍機要事面呈父皇才匆忙返京,恰好路過皇兄府外,聽聞潘成棟在鬧事,進來一看。如今事了,我便不耽誤了。”
顧望笙假惺惺地挽留:“有這麼急嗎?留下來一會兒再吃個喜酒……”
顧裕澤打斷他的話,擡手抱拳:“失禮。”
言罷,朝壽王及謝家諸長輩逐一行過禮節,最後又看了謝善淩的方向一眼,終于轉身朝外走去,一步未曾停留。
“……好了好了,别誤吉時,禮官,繼續唱禮!”壽王催道。
禮官急忙安排起來,喜娘得到眼神,機靈地上前從顧望笙手中接過牽紅一端放回謝善淩手中,扶着他轉好朝向——與顧望笙兩兩對着。
喜慶的樂聲又奏了起來,謝善鳴去院外張羅人重新放兩挂鞭炮。震天的聲響中,禮官别具特色的腔調依舊高亮。
“夫——妻——對——拜——”
謝善淩與顧望笙同時朝對方彎下腰去。
“禮——成——”
*
謝善淩安靜地坐在新房床沿,一動不動。
其實剛剛顧望笙低聲問過他要不要一起出去待客,他搖了頭,自己選的來這兒坐着等。
他這會兒無心應酬,隻想一個人待着。最好是永遠都能一個人待着,誰也不要來打擾。
可是清靜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别快。
也可能是顧望笙太迫不及待。
總之,謝善淩感覺沒靜多久顧望笙就進屋了。他垂眸,從喜帕下看着停到面前的靴子。
在旁邊無聊了許久的喜娘見來活兒,立刻熱絡起來,說詞一串串從嘴裡出來,唱曲兒似的。
謝善淩與顧望笙雙雙沉默,一一照做,終于将流程過完,喝下合卺酒。
喜娘再三道過恭喜,雙手捧着顧望笙給的兩顆沉甸甸的金裸子,笑得合不攏嘴地出去了。外頭還有她的禮。
謝善淩雖然看不見喜娘的神情,聽她聲音也能想象出此刻模樣,不由扯了扯嘴角。
但随着顧望笙坐在身邊,床微微一動,謝善淩馬上收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