鹜陽足夠大,城内趣聞層出不窮,今日新鮮事就是那衙門水牢被犯人砸出一個大洞,犯人逃之夭夭了。
一夜之間街上貼滿了通緝犯的畫像,剛從客棧出來的女裝版丁南煙天都塌了。
“系統,我是不是得放棄男号了?“ 從此以後就以女性身份活下去好了,剛這麼想,街上男人們充滿打量和凝視的行為就将她的念頭熄滅了。
“進城的通關文牒是丁南,建議宿主靠自己努力解決麻煩哦。 “
“還有,任務進度0/3,目前無法出城。“
萬念俱灰下,她隻好重新換裝走回衙門,衙役震驚,呼啦啦一群人出來将她圍住,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最後還是犯人主動将鐵鍊子扣在自己手上,乖巧的走進熟悉的那一間将自己關了起來。
目前策略就是可以住在關押處,夜裡情勢不對就跑,第二天白天再回來,如此往複。
“不好了,丁公子逃獄了。“
下人過來通知裴清浔之時,他正對着空屋子傷懷,昨夜的夢和現實連接了起來,他握住了對方的手,但沒有倉皇逃開。
兩人說了些什麼,靠的愈發近了,屋内的水汽粘稠而焦灼了起來,他凝視着對方那一張一合的紅唇,始終未能再進一步。
醒來隻覺帳然若失,阿煙姑娘甚至沒和他告别。
“什麼?“ 沒想到那丁南竟是如此膽大包天之人,蔑視當朝律法,心頭升騰起了怒意。
匆匆趕往衙門,又聽說人已經自己回來了,老老實實的又把自己關了回去。
“為何逃跑?” 他進去第一句就是興師問罪。
丁南煙四下打量一番,讓裴清浔附耳過來,隔着牢門欄杆講起了悄悄話:“事情有點奇怪,之前我在街上遭人暗算,昨夜逼供我之人我懷疑是同一撥。“
“你如何證明?“ 離得近了,他的耳朵被氣流吹的發癢,心頭煩躁又起。
“沒法證明。” 就和她沒法證明自己不是犯人一樣。
事情陷入了僵局,那撥人見她武力值頗高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每日在衙門蹲大獄真的好無聊。
無聊到開始主動完成任務了。
《獄中遊記》
石牆空白處,她雙指并行,化内力為刀刻下四個大字,久久未通的思路竟一下打開了。
“餘名丁南,光啟十二年六月二十三日,誤入獄中。是日,餘至翠蓉閣外,衙門忽以不實之罪拘我。視獄所,乃昔貪官林書名故居,皇天後土,曆史如此諷剌。
獨坐牢房,四顧寂寥。外有和風送暖,内有苔藓侵壁。天光雲影,皆入獄窗,映我心頭。思自由時,我應在橋頭樓閣處品茗,而今鎖鍊之下,無人傾聽,無力自證。心知冤屈,而力不足以翻身,猶如夢魇,夜不能寐。
囚室窗外,有車馬喧嘩,燈火闌珊,餘卻困于冷鐵之間。每逢月明風清,舉頭望月,對影成三人,内心憤懑,唯淚灑衣襟。問蒼天,何時方能雪冤?痛徹心扉,孤影怎堪?
昔貪官作孽逍遙多年,今我居此蒙冤受苦。蒼生未醒,曆史未遠,人間正道何在?餘願此記,後世傳閱,使人警醒,勿使冤情再生,勿讓清者自污,濁者得志。“
最後一筆勾完,石牆上滿滿當當刻滿了簡筆字,數一數恰好三百出頭。
“怎麼樣?是不是完成任務了?“ 甭管文采如何,情緒是到位了,甚至誇大了許多。
幸虧看了裴兄給的文章,不然都湊不出這麼多四字詞來。
“任務進度1/3,評分60及格,用詞不準,且破壞景點設施沒素質再扣5分。“算她厲害。
又是一夜,濃霧覆蓋之下有熟人在暗處觀察,丁南煙感覺到了那些眼睛,裝作不知的樣子繼續熟睡。
心中多了一計,那人回去複命之時她又逃獄遠遠跟在對方身後。
腳步如貓一般靈巧,通過氣息來感知,一路無驚也無險的到了一處宅子前。
“叮!城南别院,昔日李恒故居,今鹜陽知州現居所。李恒,澧朝末年生,幼年穎悟,善屬文,少遊鹜陽留名于詩壇,世稱“李才子”。李恒好山水,故此居多藏山水之勝。園中假山嶙峋,流水潺潺,無一不精。府内設有琴房,書齋和茶室,自然之景與人造之物交相輝映,盡顯文人雅緻….. “
沒想到這也算是個景點,但知州?知州好像是鹜陽最大的官吧?
多虧了李恒喜山水,院内可供藏身的地方多了去了,丁南煙一閃身就進了假山洞内,豎起耳朵細聽府内動靜。
一聽不要緊,又是熟悉的人。
“這園中之景乃我親眼盯人建造,一花一木皆用心栽培… “ 知州年近五十平日就好擺弄這些花花草草,最讓他自豪的是那幾枝鳳羽蘭。雖叫鳳羽卻并非妖豔如火,花葉潔白纖細,其中幾抹紅點綴,更顯超凡脫俗。
“确實不俗。“ 裴清浔附和,他今夜應邀來知州府做客,也有幾分想為丁南求情的心思。
對方并非大奸大惡之人,不該在牢獄中蹉跎。
尋求幫助的話在嗓子眼轉來轉去,就是開不了口,這輩子他還沒求過誰。
下人匆匆而來,知州聽後臉色一變,留下客人在此處去書齋處理急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