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是這裡了。“ 庭院深深,桃花已落,枝頭上稀疏的挂着幾個青澀的桃子。
“你是為這件事才來的麼?“ 裴清浔和她一起站在巷口的梧桐樹上,繁茂的枝葉将兩人隐隐約約隔開。
她也不想的,從瓊花樓開始事情就變的不受控起來,待到人群散盡之時裴大人又改了主意,說什麼都不願讓她一人留在那處也不肯讓她一個人離去。
氣氛也更奇怪了,就比如現在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
“ 其實,我接了個任務。“ 不得不帶着這個麻煩挂件的丁南煙隻好借機微調自己的人設。
還沒等身旁人反應,女人猛然撥開礙事的細碎枝葉,素手掐上了男人的喉結。
“裴大人,我是來殺你的。” 說的時候為了逼真手上還用了些力氣。
奇怪的是,丁南煙并未從他那邊接收到任何類似于害怕和驚恐的情緒,男人喉結滾動了幾下,就甘願的束手就擒。
“你怎麼不害怕?“ 月黑風高殺人夜,她表現的已經很恐怖了,連聲音都壓低了好幾度。
“因為不合理。” 裴清浔這個直男才不會說什麼我信你之類的酸話,這件事從頭到尾的邏輯他已然理清,阿煙肯定有自己的苦衷。
“不過是開個玩笑,你這人也太沒情調了。” 丁南煙收回手自顧自的找補起來。
“嗯。”
女子之禮,應如書中所言清閑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注)。這些教導批判之言他在祁梁之時總用作拒絕貴女,阿煙與他相遇至今屢屢出格,他竟未言一語。
那張清水芙蓉般的臉,總讓他覺得自己也隻是個在乎女子容貌的庸俗男人。
“噓,有動靜。”
隻見一輛馬車緩緩行到附近,上面下來兩個穿着低調的人,被人恭恭敬敬的引進那座位于巷子深處的小院子。
“看來就是這裡了。” 丁南煙鷹一樣敏銳的鎖定了目标,接下來就是行動了。
“在這裡别動,不要跟過來,我不會有任何危險。“
“不許走。” 一向淡然的男子握住她的手腕低吼,竟化被動為主動了起來。第一次被這樣對待她甚至隐隐的興奮。
不對,現在不是興奮的時候。
“對不住了。
“别擔心,半個時辰後就會自動解開的。” 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她順手點了對方的穴位将咬牙切齒的裴大人放在隐蔽處,自己奔向了未知的庭院。
“大人,請喝茶。“ 女子恐懼的給人斟滿茶水,手臂上的深紅的疤痕還未完全消退下去。
“倒是長得标緻。“ 男人接過茶,順手将那隻手握住,引的來人一陣顫抖。
木娆順着對方的力道半坐在男人腿上,她實在是怕了,反抗的後果她比誰都明晰。
她不在乎清白,也不在乎什麼自尊自愛,隻要活下去,隻要活下去就好了……
“ 大人,奴家長得可比這鄉野村夫标志多了,看看奴家可好?” 門口處進來一女子,論身段容貌确實是更盛一籌。
“你是誰?” 看守嚴密的屋子突然進了個一臉輕松的漂亮姑娘,那官員第一反應是不對勁,慌忙起身要喊人進來?
“别緊張,我們來聊聊。”她一邊說一邊将人綁在了椅子上,門口早已橫七豎八躺了不少人。
“這裡的女子,都是從何而來?”
那男人吓的說不出話來,一旁的木娆抓住機會,壓抑住即将得救的哭腔将一切娓娓道來。
在鎮上之時,她在一個深夜聽見了林家的密謀說是要把她賣到青樓去,這樣的木家的财産順理成章的并入林家。
但那時候林家早就暴露了惡毒的一面,謊稱她生重病将人拘在家中不得出,身邊的仆人也都換了個遍。好在他們商量計策之時太過胸有成竹從未想過要避着她,這才讓她找到機會做些手腳。
“孤注一擲罷了,鎮上人但凡有一個在乎我的死活都不會走到今天這步。”留下那隐晦記号時她并未抱多大的希望,隻是坐以待斃不是木家的風格。
本以為要去的是哪座花樓,哪想得到來了如此隐秘之地。
“還有好些女子被關在這裡,若事姐姐能力所及,可否再搭一把手?” 木娆并未哭泣或者哭鬧,在以最簡練的語言講述完前因後果後便以一副冷靜而恭順的姿态請求丁南煙。
“當然,你還能認的路嗎?” 房中有一把用作裝飾的,未開刃的寶劍。丁南煙抓在手裡,将木娆護在身後沖出去。
園中人早已被驚動,腳步聲和兵器摩擦聲朝她們奔襲而來。
“這邊走。” 丁南煙對這座宅院不熟悉,全憑木娆的聰明和認路兩人才以最小的損耗甩開追兵直奔被關押女子的地點。
“你們是何人?!竟敢擅闖!” 打開房門,裡面蔓延出一陣陣血腥味,那些女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最大的不過二十歲,最小的才八歲。
按照年齡和長相分門别類的被關在鐵制的籠子裡。
“畜生!“ 丁南煙一腳踢開看守之人用那未開刃的劍接連劈開了三把鎖,直到那中看不中用的劍卷了刃才叫人滾過來拿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