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歸看了眼趙何清示意的位置，走過去乖乖坐下。

他捧着碗喝着，聽那頭的小厮和趙何清說着話。

和一去讓人上菜了，留下的小厮是身子骨小的那個。他長的讨喜，一雙眼總眯着，這時卻撇着，瞧着兇巴巴的：“公子，那位又開始叫茶樓裡的說書先生吹起來了。”

雲歸的耳朵動了動，有些好奇的看過去。

趙何清沒再動桌上還留着大半碗的姜湯，一手托着頭，眼睛低垂着，有些倦般。

聽了小厮的話，他提了唇角笑了聲。

“怎麼還惦記着這事兒？”

小厮撇撇嘴：“公子您大人有大量，不将他們記在心上，俺們總要記着的。那柳詩在會試完後就開始明裡暗裡針對您，還私下裡說您舞弊，這要是被人聽着傳出去了，多損您名聲啊。”

趙何清看着是真不在意，嘴角勾着的弧度都沒有變過一分：“隻是說說罷了，他會試落了一籌，心裡總會憋着氣，難免酒後失言。”

“公子總是這樣。”

小厮嘟囔一聲，惹的趙何清失笑。

雲歸聽着這些話，心裡猜着是什麼事，有些好奇。

他想開口說什麼，又顧及着怕冒犯到人，最後還是斂了聲。

小厮卻将話頭一轉，對上了他。

“說起來，公子，這是新來的小兄弟？”

雲歸愣了愣，忙放下手裡的碗，起身行禮道：“是，我叫雲歸。”

小厮愣了一下，忙跟着行禮：“啊那啥，我是趙七，你叫我小七就行。”

他行完禮後摸摸鼻子，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你跟我們這些人不用行禮的，既然是公子帶回來的，那跟我們都是一樣的。”

雲歸看着他，心想還是不一樣的。

他是趙夫人帶回來給自家公子的，好聽點能落個書僮的名聲，實際也隻是個給人暖.床，侍.奉人的。

和他和和一，性質是不同的。

飯都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和一動作快，很快将菜擺上桌，來叫趙何清。

“公子，吃飯吧。”

趙何清起身，移步到膳廳。

小厮是不能和主家一起吃飯的，雲歸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算是什麼，就跟着和一站在一塊，低着頭。

趙何清落座，擡眼看他。

“過來。”

雲歸低着頭，聽着音擡頭，和趙何清對上視。

他愣了愣：“公子是在叫我？”

“嗯。”

趙何清似乎被他的迷糊勁給整的沒了法子，無奈笑了笑。

“過來坐吧。”

雲歸局促的挪過去，想說不合規矩，最後看着趙何清清潤的眼，還是沒敢說。

他小心翼翼的坐下，乖巧叫着：“公子。”

趙何清把和一多加的碗筷推到他面前。

“不用這麼拘着，吃飯吧。”

雲歸遲疑的看着擺在面前的碗筷，小聲說：“公子，是不是、不太合規矩？”

“有什麼不合規矩的？”

趙何清用指骨敲了下桌面，言簡意赅：“吃。”

雲歸觑着他的眼，想起來方才在亭子裡時趙公子嚴肅的樣子，不敢不聽，默默拿起筷子，僵着身子動起來。

趙何清收回視線，心裡歎聲。

也不知母親怎麼找到的這麼膽小還不機靈的人，讓他跟自己，别說爬床，怕是好好伺候人都不會。

他心頭無奈，轉過頭來又想着這也挺好，總比那些總覺得自己身懷魅術能釣個妻妾當當的人要好得多，不會鬧事，安靜。

一頓飯吃完，他看了眼天色，起身。

雲歸吃完後就放下了筷子，雙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膝蓋上等着他吃，見他落筷起身，也跟着一起。

這次他長了個心眼，沒起那麼猛了，避免了次烏龍。

“我去溫書，要是覺得無聊，就别跟着來了。”

趙何清擡手，制止了雲歸想要上前的動作。

雲歸搖了搖腦袋。

“不會無聊的。”

趙何清有些意外，他細細打量了兩眼雲歸，問他：“學過書嗎？”

雲歸應：“學過的。”

“那便來吧。”

趙何清收回手，轉身帶着雲歸去了書房。

這裡就是雲歸換衣服的地方，他換下的衣服還規規矩矩的疊着放在邊角的矮幾上。看了眼那個角落，他又想起衣櫃裡那格格不入的粉衫，不由偷偷看走在前面的人。

趙公子的模樣很俊，青衣白衣藍衣這些顔色穿在身上都顯得人更加溫潤如玉，可這衣服要是換成了那件粉衫，感受就好像不一樣了。

雲歸在腦子裡想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那或許會有一絲……風流？

立馬搖了搖頭驅散腦子裡的想法，雲歸嘀咕着自己是魔怔了，竟還歪曲起趙公子來。

下一秒，腦門就撞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上。

“唔！”

額頭猛然一撞，雲歸嗡了一下，下意識擡手推了下前面的東西，看看是什麼害的他撞了腦袋。

這一動，他整個人都愣了。

趙何清好整以暇的垂眼，看着眼前人慢慢僵住身子。

這小少年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走着路還能發呆，一天大部分的心思怕都在外面亂逛了，顯得本就呆的人更加不機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