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何清的承諾定下後,雖還未到殿試,他也開始輔導起雲歸的功課。
雲歸是有學過的,隻是學的不算上心。不過到底有着基礎在,他對疑點理解的很快很透。
兩人相伴在書房的日子越發長久,一日十二個時辰,有十一個時辰都在一起待着的雲歸也終于發現趙何清是在何時開始練武的了。
雞鳴時起身,那時不過才醜時,往常這點雲歸仍在睡着,決定趙公子幫助自己學習時,他便讓人醒時叫他,一起用功。
第一次天還沒亮就被迫起床,雲歸整個人都是木的:“……公子,幾時了?”
趙何清看的心軟,差點沒克制住放他繼續睡了:“醜時。”
“?”
雲歸愣了:“公子往常……這般早起身嗎?”
可是不對啊,趙七他們不是說公子都是卯時起的嗎?
“嗯。”
趙何清道:“起來練功半個時辰,再接着入睡。白日裡溫書便有充足的時間了。”
雲歸呆住。
好、好用功。
他不禁想起家裡一切安好時的自己:不到辰時末基本起不來床,功課什麼的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能不動就不動。
反觀趙公子,如此自律,讓雲歸升起了濃濃的敬佩之情。
他又突然想到什麼:“所以公子的眼圈,是因為我打亂了您的作息時間嗎?”
如果趙公子亥正歇息,醜時練武,卯時醒來,那規律的作息是不會讓人養出眼圈的,隻能是他每晚噩夢驚醒,擾亂了趙公子如常的作息生活。
原先他隻以為是那一會時間擾了人,這麼一想,耽擱的時間累計起來得有半個晚上了,難怪不過幾天趙公子眼前就有了烏青。
他又自責起來:“對不起……總是因為我,才擾着您休息。”
趙何清沒想到人三言兩語又開始自責起來了,迷糊勁都沒過呢,就坐那兒睜着雙蒙着層水霧的眼歉疚的看着他。
他忍俊不禁,揉了揉雲歸的腦袋:“不用多想,本來也不是你的本意。”
“你身子骨太差,若是同我一起練功,也能強身健體些。起來收拾好自己,就來院外找我。”
大半夜的,外頭天都沒亮的功夫,趙何清的手仍是溫熱的,落在腦袋上的觸感明顯。雲歸頂着這隻手上下點了點:“好。”
等他收拾好自己出去後,趙何清已經練起了劍。
大乾自前朝開始便沒了大的戰事,朝中也更尚文一點,雲歸原先是完全沒想過文臣之子的趙公子會武。
他站在回廊下看着趙公子揮劍翻身的動作,瞌睡消的幹幹淨淨的。
趙何清練劍時,劍鋒淩厲,映着月光,像是一彎虹月。偏偏眉目又是溫柔的,和這淩厲劍勢相合在一起,有股很強的矛盾感。
雲歸完全移不開目光,每次不經意間和趙何清那雙盛着溫水般潤和的鳳眼相視,心尖都要顫上一次。
等人停下來,他湊過去睜着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用着格外驚歎的口吻道:“公子好厲害!”
趙何清出了汗,雲歸瞧見,又拿出帕子遞過去,眼睛自始至終都是亮的,在這月光和群星照耀下,一時竟分不清哪個更亮。
趙何清笑:“喜歡?”
雲歸一陣點頭:“公子劍舞的很好!”
趙何清順勢問:“想學嗎?”
雲歸一呆:“啊?”
看公子舞劍還好,要是換成自己,雲歸就不太想動了。但公子想他強身健體,那怎麼也得動一動吧?糾結了小會兒,雲歸遲疑的應聲:“想。”
趙何清便把手中劍給他。
劍是開了刃的,由花鐵制成,重量不輕。雲歸接過的那一下手猛的墜了墜,勉強穩住才沒讓劍落地。
“力氣這般小。”
趙何清托起他拿劍的手,溫言:“放松,我帶你走一遍分開的招式。”
為了方便,趙何清的手松松的攬着雲歸的腰,因此兩人靠的很近。說話的呼吸噴吐在耳朵上,漫起一陣熱意。雲歸縮了縮脖子,被熱氣逼的臉起了層薄紅。
“……嗯。”
他聽話的放松下身體。
趙何清便帶着他,開始走第一式。
起步,翻身,撩劍。在清淺的月光下,趙何清松松攬着雲歸的腰,帶着他過着劍招。
一遍帶過後,他便讓雲歸自己來一次。
雲歸記性好,除了手勁實在不大讓這招式看着軟綿無力外,動作倒沒什麼問題。
趙何清對他的要求也不嚴苛,讓雲歸走了兩遭就先讓人休息去了,初次鍛煉強度不宜過多。
而半夜起來練過一遭,有了疲勁,雲歸連噩夢都很少做了。
先例開了,此後的日子,雲歸便重複上演着一天的時光,連瓜吃的都少了很多。
……
四月海棠花開,離殿試的日子再進一步。
下午照常看書時,和一突然進來,朝趙何清呈上一個東西:“公子,白府遞來的帖子。給帖的那人讓我給您帶句話:這是白公子誠意相邀,您要是拒絕,就是不拿他當兄弟了。”
趙何清打開看了幾眼,指尖點着桌面,沒應話。
偏房不算太大,改做書房後其實不算合适,大的正兒八經的書房是在主卧旁邊,也就是這個方便一些,趙何清才多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