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聲一時不斷,慘叫聲接二連三的響起,血腥味彌漫在每個人的鼻尖。
雲歸沒有閑心再注意這些,他整個人在柳詩抹脖子的那一刻就沖到了趙何清身旁,手幾次想上前碰一碰,又倏地收了回去。
最後隻焦急道:“公子,是不是很疼?我們快去找府醫上藥,您的傷勢拖不得!!”
趙何清瞧他慌張的樣子,将劍丢在一邊,拉着他的手把他拽到懷裡抱住。
雲歸吓得尖叫:“公子,你的傷!!!”
趙何清腦袋搭在他的頸側,耳朵正好對着他的嘴,差點被他這一嗓子吼聾了,緩了一下才拍着他的背安撫:“沒事,不疼。”
雲歸小幅度掙紮着,趙何清的傷他看在眼裡,怎麼可能沒事?
他動了幾下,因着顧忌着傷,也不敢大幅動作。抱着他的趙何清卻突然吸了口氣。
雲歸一下子定住不動了。
趙何清喃喃:“别動,讓我抱一會兒。”
雲歸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心裡氣公子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子,胳膊卻沒忍住,輕輕抱住了趙何清的背。
他記着趙何清傷口的位置,抱的地方偏上,也輕的幾乎觸及不到。
趙何清嗅着雲歸身上的清香,身上的疼痛都似緩了許多。
他享受着這刻,幾個瞬間都在想着不如就定格在此,就這樣抱着心愛之人,便已是人間極樂。
趙忠柏冷酷無情的打斷了他的幻想。
“還要抱上多久,再抱下去,你母親要親自上前将你們掰開了。”
雲歸被這聲音吓得一抖,才意識到趙相和趙夫人還在呢!當着兩位家長的面他和公子這般卿卿我我,實在是、實在是……
他臉燒的通紅,察覺到趙何清松了力道,片刻不停的彈了出去,和人離了三步遠的距離。
秦绾陰陽怪氣的哼聲:“還是不疼啊,年輕就是好啊,精力旺盛,什麼也不怕,什麼也不顧。”
“母親。”
趙何清難得有些赧然。情緒一時上頭,總會讓人忘了身處何地,這下才覺失态。
秦绾瞥他一眼,到底還是心疼:“和一去叫府醫了,你先回房呆着,等傷口包紮好,我們再好好談談。”
“還有你。”
她再偏頭看雲歸,見着人紅燒雲般通紅的臉,心裡憋着氣也發不出來了。
“你跟何清一道回去,這裡沒有你們的事了。”
雲歸羞得不敢看她,慌慌的點頭,被趙何清拉着朝屋子裡走。
門外厮殺聲不斷,門内兩兩相望。
無言的情愫在兩人身邊遊蕩,雲歸衣服上也沾了血,全是趙何清身上傷口來的。
他穿着件白衣,本是該潔淨無瑕的,偏偏多了斑斑點點的血,像是紅梅落在白雪上。
有點……染髒了。
趙何清摩挲着雲歸的手背,看着他身上的血迹,低歎一聲:“髒了。”
雲歸不在意的搖頭:“換件衣服便好。”
他看着趙何清身上的傷,心裡悶疼。
“是不是很疼?”
他輕聲問。
趙何清動了動被劃開皮肉,已經鮮血淋漓的胳膊,朝他溫爾一笑:“不疼。”
“騙人。”
雲歸才不信他,見他還敢亂動,湊近拉住他的手,帶着幾分氣的瞪他一眼:“不要再動了!”
公子平日裡脾性那般好,怎麼這個時候就這般……頑劣。
雲歸想來想去,最後竟覺“頑劣”這詞才适配現在的公子。
這和公子平日裡相差未免太大。雲歸想着,莫名有幾分稀奇。
因此這一眼瞪出去後,心裡醞釀着的氣還沒成形,就散成了煙。
他氣不起來,又無奈又心疼的,連抓他的手也不敢用力。
趙何清看的心軟,用另一隻完好的手蹭了蹭他的臉,将他被蹭上的一層血痕抹去,瞧着那不自覺發顫的眼睫,問他:“怎麼這般怕?”
雲歸被他碰的癢,偏頭躲了躲,沒回話。
趙何清不催他,雲歸不說,他便談起别的:“距殿試還有十幾日,這個關節口出事,日子約會往後錯錯。”
“最遲會推到幾月呢?”
“約是五月。”
趙何清道:“還要看聖上的打算。太尉的事若是翻篇的快,許是仍能照常進行。”
雲歸想起柳詩死前的那聲嘶吼,看着趙何清,認真道:“公子一定會是狀元。”
趙何清失笑:“萬事無絕對。”
“可我相信公子一定可以。”
趙何清垂眼和他相視,看着那雙眼裡的認真,停了良久,應了。
他道:“那便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