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清楚蜘蛛女王是怎麼爬上來的。
以太漫遊耗盡了它殘存的時間,當它抓住遊蕩者以後,這個勉強維持住平衡的龐然大物失去了所有力氣,“心滿意足”的墜落而下。
哪怕遊蕩者反應夠快,及時切斷了纏繞在小腿上的蛛絲,被巨大蜘蛛拉扯着墜落的距離也超出了羽落術的施法範圍。
狂風在阿斯代倫的耳邊尖嘯,削弱了蓋爾的聲音,獵獵的回音摩擦着天坑内部銳利的岩壁,從阿斯代倫面前飛掠而過,吸血鬼衍體有那麼一瞬間慶幸腳底下是幾乎看不到頭的黑暗,至少……他暫時不會死?
“蠢貨!該死的,你說過你會提醒,你舉着魔法書發愣的樣子值得被寫進法師塔傳頌300年!看呐,你,蓋爾,正在眼睜睜看着隊友走向死亡!”阿斯代倫憤怒的大喊,他也不清楚距離他越來越遠的法師還能不能聽到他的聲音,所以他的每一聲都吼的更用力:“麻煩精天才!這下好了,我要成為地底的肥料了,你怎麼不幹脆用火球術替我辦葬禮!”
阿斯代倫能感覺到自己精心打理過的頭發被風吹得根根豎起,大腦卻沒有充血的感覺,他的心髒在失重的刺激下都波瀾未動,十分安靜,他早就被命運扼住了咽喉,所以他更想大聲吼出來,這些事都不是應該他來承受的,他受夠時刻會被環境提醒,自己早就是一具屍體的事實了。
蓋爾手裡屬于魔法的光團再次亮起,上面的法師似乎是想離得更近一點,沿着影心的塑石術向下跳躍了一大節,隻不過有道身影比他更快,雕鸮的灰褐色羽翼被收攏在身體兩邊,一路追着阿斯代倫越來越近,終于,兩人即将撞上的時候,雕鸮雙翅猛地展開,銳利的鈎爪抓住了吸血鬼衍體的衣領,阿斯代倫隻覺得渾身一震,可憐的脖子被衣領勒的生疼,喋喋不休的咒罵被強行掐斷,幸好他不需要呼吸,不然光這一下,他就要提前死了。
“你在搞什麼東西,羽毛終于堵住你的腦子了嗎?隻差一點,我的脖子就斷了,怎麼,嫌我太難殺提前給我緻命一擊?而且你下來幹什麼,以為你還是那個力大無窮的德魯伊嗎,就你現在的體型給我當墊背還不夠大,笨鳥!”
雕鸮的體型确實無法支撐類人生物的體重,再快速地揮動雙翅也隻能延緩下墜的速度。
瑞秋的腳爪因為阿斯代倫的重量被扯得生疼,蓋爾那邊還是沒傳來好消息,看起來這個距離超出了營救極限,貓頭鷹的雙眼四處逡巡,沒一會兒就确認了豎井内的信息:左右直徑約3米,因為地下河沖刷形成的豎井内壁布滿均勻的岩石紋路,低低的潮濕滋養出了許多夜光苔藓,明明滅滅的擠在岩石溝壑裡,随着二人的墜落,來自頭頂光線也越來越暗,從下往上湧動的氣流卻輕了很多,瑞秋可以隐約看見一點不同于地底的藍色,那是先一步墜落的蜘蛛女王,隐隐綽綽簇擁着它的大約是地下鐘乳石,托蜘蛛女王的福,瑞秋可以斷定,豎井下面有一個極其龐大的空間。
強行忍住墜落時翻湧的眩暈感,雕鸮的翅膀努力在空中調整角度,就像她第一次學習飛行那樣,她并不是下來找死的,她決定啟用備選方案。
“……其實你可以恢複人形,用你們德魯伊的能力催生藤蔓挂到岩壁上,嘶,拉力太大,不可行;或者你使用藤蔓的時候我同時甩出鈎爪?哦不,失去你的羽毛和利爪以後墜落速度明顯會更快;那如果……啊,也不行!”被雕鸮抓住的阿斯代倫已經放棄咒罵不靠譜的隊友們了,他自言自語着提出幾個方案又一一否決,很可惜,他的聽衆隻有一隻小鳥,沒辦法給他更多回應。說話一直像唱歌的遊蕩者突然提高了嗓門:“蓋爾,蓋爾!我記住你了,你必須指望我們營地裡的骷髅,祈禱它說的話是真的,沒錯,就是複活我們這件事!”
他像是生怕法師聽不到,又在混亂的心靈頻道重複了一遍,瑞秋很想告訴他,他不會有事,可是沒喝動物交談藥水的阿斯代倫聽不懂咕咕聲,眼看着距離豎井“出口”越來越近,維持平衡姿勢的雕鸮忽然松開了爪子,身軀擦着呆愣住的遊蕩者俯沖而下,雕鸮柔軟的羽毛在沖擊空氣時成了最有效的槳,能夠準确迅速地梳理混亂的氣流,讓她保持着比阿斯代倫更快的下落速度。
近了!
雕鸮終于掠出豎井的那瞬間,她的身體周圍膨脹起了一股淺金色的波紋,阿斯代倫鼻翼輕動,又是那股很奇特的味道,像是冬去春來時植物舒展綠葉的氣息,也像冬眠的野獸正在抖落身上的積雪。自然的氣息被吸納,聚集在那團散發着光暈的“繭”裡,越來越大,他不知道瑞秋想要變成什麼,但是阿斯代倫敢肯定,這是他看過的最大的“繭”了。
“啵”那團流動的金光破裂開,不屬于黑暗的白色羽翼沖破了光團,一隻展翅足有20英尺的雪鸮扇動翅膀,乘風接住了他。
雪鸮的速度甚至超過了他們下墜的速度,阿斯代倫整個精靈趴伏在雪鸮溫暖的羽毛裡,靜靜感受身下龐大的生物蹭着地底滑翔卸力,即将撞上鋒利怪石的時候又迅速上升,慢慢地穩定下來。
‘你們怎麼樣!沒事吧?’蓋爾焦急詢問。
‘心靈鍊接還能感應到他們。’影心提醒。
‘沒有死,你們暫時可以放心了。’阿斯代倫終于想起來“安撫”隊友,危機解除以後他說話又恢複了以前的不客氣,掐着嗓子陰陽怪氣道:‘蓋爾,你最好有感到抱歉。’
‘我發誓,我本意不是這樣。總之你們沒問題就好,剛剛你聲音突然消失了。’蓋爾聽起來很疲憊,還在心靈鍊接中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