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記重重的鈍物在他的後背砸下——
一聲悶響。
是金屬硬物和□□骸骨激烈碰撞的沉悶聲響。
像是摁下世界暫停鍵的聲音。
“砰——”地一聲,整個世界都被消音了。
身邊有很多雙腳,依然在雜亂無序地四處逃竄,可是宋知暖卻什麼都聽不見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隻看到伏在她身上的人雙眼驟然瞪大,瞳孔卻微微收縮。如峰的雙眉迅速向中間聚攏,額頭青筋凸起,像是幾條藤曼盤踞在額前。
他臉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兩片薄唇也抿得緊緊的,一聲短促的悶哼聲從喉嚨擠了出來。
“沈,沈淮煦……”宋知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聲音顫抖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原本抿得緊緊的兩片嘴唇此時微微顫抖,似乎想要用力地向上扯動,卻不是很成功。
他終于放棄,無力地問道:“你,沒……沒事吧?”
“我沒事,你呢?”
“我……”沈淮煦突然急促地喘氣,卻還想把話說完,“不用……擔……”
“噗!”他的話還未說完,一口鮮血卻從口中吐出,噴灑了一地,不少血沫子甚至濺到了宋知暖臉上。
他終于支撐不下去,緩緩地阖上雙眼,沉沉地倒在宋知暖懷裡。
如同萬斤重物壓在身上,已經遠遠超出了她本來能夠承受的範圍。
宋知暖渾身僵硬,像是墜入冰窖一樣,渾身冰冷。
“沈淮煦?沈淮煦!沈淮煦!”她肝髒劇烈,渾身顫抖,伸手扶住沈淮煦,卻一點都不敢動。她不知道沈淮煦哪裡受傷了,也不知道現在能否移動他,隻能徒勞地一遍一遍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卻一句都沒有應。
“救命啊——”宋知暖大聲哭喊,“快來人!”
“砰!”鐵棍從大叔手中掉落,砸在地上發出尖銳的碰撞聲。大叔此時理智稍稍回歸,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兩人,以及地上鮮豔的刺眼的一灘血。當他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之後,已經吓得渾身顫抖。
他站在原地,嘴裡喃喃地叫道:“不關我事啊,不關我事啊,我不想的……”
他四處張望,剛才逃竄的人似乎稍微冷靜下來了。有人發現這裡出事了,停下了腳步,隔着遠遠地張望。安叔慌亂地想拔腿跑的時候,安保人員趁機上前,及時将他制服。渾濁的淚水瞬間從他臉頰掉落,他仍在嘟囔道:“不關我事啊……不關我事啊……”
他這是第一次看人吐血,吐血是不是很嚴重啊?他是不是死了?那他,是殺人了嗎?如果他殺人了,那他女兒怎麼辦啊?
他幾乎要跪下來了,卻因為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被安保人員緊緊抓着,無法跪下,隻能嘴裡不斷求饒:“不要抓我啊!求求你們,不要抓我!我還有一個女人,我不能坐牢的。”
可是已經沒有人在乎他了。
救護車也到了,現場做了緊急的處理後,便立刻将沈淮煦送往最近的醫院。宋知暖作為家屬,也跟車前往。
醫生也幫宋知暖做了簡單的檢查,好在都隻有一些輕微的擦傷,并不嚴重。
宋知暖看着躺在擔架床上,臉上幾乎沒有血色的沈淮煦,剛剛那一幕不停地在她的腦海裡回放。
是沈淮煦救了她。
他竟然不顧自己安危,幫她擋下了那一棍。
如果不是他,現在躺在上面的人,就是她了。
想到這,她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沈淮煦,你千萬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