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暖推着沈淮煦回到病房,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回病床上。現在沈淮煦在她眼裡,就是一個易碎的玻璃珍品,她絲毫不敢懈怠,生怕把他摔着磕着。等到他安安穩穩地回到床上時,宋知暖一擡頭就看到緊鎖在她身上的一雙眼睛。
仿佛好像應該被關注的人是她一樣。
宋知暖有些莫名其妙地一笑:“你看我幹嘛?”
“你會對我很失望嗎?”
“失望?”宋知暖更加莫名其妙,“為什麼這麼說?”
沈淮煦垂下眼眸,回避她的目光。
宋知暖試探地問:“你是指……安叔?”
沈淮煦這才擡起雙眼,有些緊張地等待她的回複。
宋知暖笑了:“我為什麼會對你失望?你自己也說了,就算你不追究他的責任,安叔還是需要承擔應有的刑事責任。而且,你是受害者,沒有人有資格要求你原諒他。”
她一邊說着,一邊順手拿起桌子上的一顆橘子,剝了起來:“從我的角度來說呢,我确實有點同情他們,尤其是安叔的女兒。但是,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所以,我不覺得你的做法有什麼不妥。”
說完,她掰開一瓣橘子,遞到沈淮煦的唇邊。
這段時間,沈淮煦有點借病行兇、侍寵生嬌,非常享受宋知暖的伺候。
懷揣着愧疚心理的宋知暖,不敢有怨言,把他當大少爺一樣伺候。
給他剝橘子并投喂到嘴邊的事,是這段時間非常常見的現象。
對宋知暖來說,有點像是機械動作了。
反而是沈淮煦稍稍愣了一下,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宋知暖揚起眉毛:“怎麼?不想吃?”
“吃。”眼看她就要收回去,沈淮煦猛地張開嘴,一把将橘子吞入嘴裡。
動作過急,卻不小心把她的手指也一并含住,溫熱的唇瓣從她微涼的指尖掃過。
像是,一個蜻蜓點水式的指尖吻。
宋知暖在那一個瞬間,是愣住的,手指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心髒也跟着漏跳一拍。
不過,很快,她就不動聲色地将手收回,若無其事地又掰下一瓣橘子,遞到沈淮煦唇邊,問道:“還要嗎?”
隻是不小心碰到而已,沒必要放在心上。
她在心裡這麼對自己說,然而這一次拿着橘子的手指,卻隻捏着橘子的一角。
“要。”沈淮煦也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笑道,張嘴咬過橘子。
他的臉上雲淡風輕,但是動作卻明顯放緩,隻咬住橘子的一個小角。
這一次,兩人非常順利地完成了橘子的交接。
一件如此小的事,宋知暖做完卻沉沉地吐了一口氣。
莫名尴尬的氣氛在兩人中間流轉。
沈淮煦看着她手上剩一半的橘子:“你吃吧。”
随後便拿過放在床頭的電腦,又要開始工作。
“哦。”宋知暖也不打擾他,默契地走到沙發坐下,也開始忙自己的事。
沈淮煦擡眸看了宋知暖一眼。
住院這段時間,他們的日常幾乎就是這樣。
早上陽光好的時候,他們會下樓散散步,曬曬太陽。
在病房的時候,兩人大多是各自忙各自的工作。
普通平淡,卻因此有一種老夫老妻的溫馨。
他的腦海裡再次浮現出那四個字——因禍得福。
算起來,他們也結婚半年多了。
從最開始的不熟,到相敬如賓,再到現在越發自然的相處。
他能明顯地感覺到,兩人之間,有了一點不一樣的感情。
也許,并不需要三年……
他看着宋知暖,微微揚起唇角。
不過,還是再給她一點時間吧。
他的視線轉回電腦前,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情,給雲景集團的法律顧問發了一封郵件。
……
一個星期後,經過檢查,沈淮煦的身體恢複進度良好,醫生批準了他出院。
不過也再三叮囑,不能進行劇烈運動,不能熬夜,一定要注意休息,并且定期複查。
沈淮煦早已經不用輪椅,但是宋知暖還是不放心。他一下床,宋知暖便緊張兮兮地趕緊過來扶着他的手臂。
沈淮煦走了兩步,忍不住停了下來。
宋知暖緊張地擡起頭看他:“怎麼了?不舒服嗎?”
沈淮煦忍不住一笑:“嗯,是有點不舒服。”
宋知暖臉上明顯地閃過一些擔憂,她上下打量着沈淮煦,問道:“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再讓醫生檢查下?”
“我覺得……”沈淮煦看着宋知暖一臉緊張的樣子,努力忍住笑,說,“我自己好像變老了。”
“變老?”宋知暖皺着眉頭,有些不解,怎麼住個院還變老了呢?而且,他看上去,也沒有變老的迹象啊?
“你這樣……”沈淮煦垂眸看着她攙着自己手臂的雙手,說道,“讓我感覺自己真的很像小老頭。”
宋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