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幾日,灑金街的桃源客棧在京城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篇《桃花源記》引得無數文人墨客折腰吟頌,陶淵明的名字在這個異世界又一次綻放異彩。
僅用熱水沖泡便清香無比的各式茶葉,雖價格高昂,可京城從來不缺富人,有的是專門過來品嘗一二的。
一旦試過,唇齒留香,便念念不忘。
還有圍爐煮茶的新式飲茶方法,在這寒冬時節,最是暖人心脾。
就連月影紗,都成了衆多女子的心頭好,直接将開業不久的雲秀坊擠的水洩不通。
桃源茶館,沒有做任何尋常店鋪開張需要邀請的鑼鼓舞獅,緊靠着口口相傳,便成為這個冬日裡京城最火爆的地方。
而桃源茶館的東家之一,謝安,也成為京城最神秘莫測的商人。
衆人都知道桃源茶館有兩個東家,一位是竹溪茶館的東家林知鶴,另一位便是這謝安了。
他似乎一到京城,就與林知鶴開始籌備這間茶館。
開張幾日就名滿京城。
偏偏,他也不太與人交際。
除了林知鶴,沒見他還與什麼人來往過。
倒是有一日,被來往的商客認出來,謝安曾經在柳州縣經營了一系列的桃源産業。
從桃源客棧開始,到桃源酒樓、桃源茶館,皆是有聲有色。說他是柳州縣第一富商,絕對無人置喙。
如今,柳州縣的桃源産業自有掌櫃代管。
謝安又來到京城,一出手便是驚豔。
沒聽那商客說嗎,在柳州縣的桃源茶館,可沒喝過這麼好喝的茶。
但是那裡的桃源客棧倒真是不錯。
雖然也有其他客棧想要學習一二,可惜隻學得形似,東施效颦而已。
明明長着那樣一張妖孽的臉,可現在衆人想起他,卻首先是桃源客棧的一縷茶香。
這樣的人物,怎能不引人關注。
宋玉姝明白大家的意思,這就是“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偏偏要靠實力。”
謝安越來越受矚目,即便宋玉姝想要低調,也擋不住這麼多人對他好奇。
她打算,讓林知鶴幫謝安尋一處房子,總是這樣居無定所,也挺不方便的 。
……
桃源茶館每日迎客無數,許多貴人小姐也結伴而來,專門找二樓僻靜之處,品茶小聚。
這一日,謝安看見了一位熟悉的小姐。
正是鎮北侯府的陸晚。
隻是陪她進來的卻不是閨中密友,而是兩名男子。
其中一人便是陸時,另一位雖有些冷漠,但存在感極強。
這通身的氣質矜貴内斂,又有陸時作陪,除了二皇子顧昭,簡直不做他想。
陸時未作介紹,謝安隻能裝作不知道。
陸晚充滿好奇地在茶館一樓逛來逛去,陸時和顧昭則看向絲緞上的《桃花源記》。
這篇文章本來就是處于魏晉亂世中的陶淵明,對于安甯和樂世界的一種向往和精神寄托,映射的是東晉王朝内部傾軋、貪污腐敗、盤剝百姓的種種社會現實。
普通人讀來或許更多的是向往那種平和富足的生活。但顧昭作為皇子,而且是有野心的皇子,自然看得更遠、想得更深。
“不知這陶公究竟是何人,魏晉又是什麼朝代,曆代史書中從未記載過。”顧昭雙手負後,看向那句“無論魏晉”。
陸時:“或許是暗指的前朝,亦或者是虛構的也為可知。畢竟連陶公也早已經仙逝了,這個問題可能終究難解了。”
顧昭笑道:“哪朝哪代不重要,文中的隐喻倒是發人深省。”
兩人還想繼續,陸晚已經等不及了,“兩位哥哥,我們快入座吧!我想試一下這個蒙頂甘露。”
早就有人預定了二樓臨窗位置,三人坐下後,又有小二将茶具、點心一一擺上。
陸晚對圍爐煮茶特别感興趣,一會看看紅泥火爐,一會看看各種烘烤的幹果。
顧昭隻是來品茶的,一杯香茶入口,确實少了苦澀之味,清香撲鼻,輕柔甘醇。
難怪聲名大噪,這種茶葉,即便是每年送入宮中的新茶,也遠遠比不上。
不如帶一些回去,給父皇嘗一嘗。
顧昭問道:“子牧,這茶确實不錯。不知掌櫃是否能出售。”
“那我們得問一問茶館的老闆了。”陸時可不隻是來喝茶的。
他叫來小二問道:“謝公子可在?”
小二:“東家在。隻是幾位客人若是有事可盡管吩咐小的。”
陸時隻說:“你就和謝公子說,柳州故人來訪,玉佩可還在。去吧!”
顧昭挑眉看他,“什麼玉佩?你什麼時候去過柳州?”
陸晚反應過來:“哥哥,我記得你就一塊玉佩,難道你送人了?”
陸時不急不躁地給二人倒茶,“這麼好的茶,不要浪費了。快請吧。”
片刻後,陸晚見到了哥哥口中的“謝公子”。
早就聽說謝公子玉一般的人物,她不太信。
自己哥哥和二殿下都是何等風姿,一般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但現在,她後悔自己太武斷了。
如果她的女官在,一定會給她解釋一個詞,名曰“打臉”,亦或者“真香”。
謝安過來直接就坐在最後一個座位上,拿過陶壺,給三位客人斟茶。
他也不看陸時,自顧自道:“陸兄别來無恙。”
宋玉姝作為女子,陸時總不好盯着人家看。
但謝安,陸時就放肆了許多,他看着對方修長如玉的手指捏着陶壺,手腕微壓,茶水如柱,倒入茶盞之中,說不出的流暢優雅。
語氣裡好似帶了些幽怨,“不是與謝兄約好了,來京城一定去尋我。謝兄可是失約了。”
謝安知道他又開始裝了,瞥了他一眼,“陸兄隻說朱雀街陸府,我可沒找到陸府在何處。”
“那是陸某的錯了。”陸時毫不介意她那涼涼的語氣,忍者笑意道:“所以,我今天是來送禮的,希望謝兄不要錯怪。”
“以後我也好來喝茶。”
說着,拿出了一件木盒,打開後,是一套十分雅緻的茶具。
顧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啧,這可是父皇賞賜的,當初他想要來,陸時還不肯。
這謝安是誰,讓他怎麼有一絲……讨好?
謝安覺得陸時是不是人設崩了,明明是運籌帷幄、冷靜理智的世子爺,但總是露出現在這種讨好小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