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的意思是……”

鄭夫人：“雖然此事着實匪夷所思，有些怪力亂神，但我相信你。”

宋玉姝沒有說話，隻是看着她。因為她也不知道鄭夫人都知道多少。

鄭夫人放下鏡子，“剛才你昏迷不醒，我見你面熟，卻和幾年前已經大不相同，所以還不敢相認。但忽然之間，你卻變了好幾次模樣。”

見宋玉姝想要開口，她溫柔地安撫後，繼續道：“其中便有青雲寺中，我認識的那副模樣，所以我才知道沒認錯，你就是宋玉姝。可能你身上有什麼機緣、秘密，不過這都不要緊，當初在青雲寺，你幫了我，現在我也很願意幫你。”

宋玉姝呼吸一滞，心卻撲通撲通地狂跳。剛才自己竟然失去了控制，幾副面孔輪換，那副場景應該很駭人吧，鄭夫人卻沒有被吓到。反而替自己着想，要幫自己……

她心中稍定，“夫人，您不害怕嗎？”

鄭夫人：“剛開始确實有些怕的。不過……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便知道，這世間最可怕并不是這些東西。”她眼眸微暗，“人心，才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

“你去青雲寺時才七八歲，便隐藏這麼好的容貌，還能有什麼壞心思。恐怕是為了自保吧。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還害怕的。”

宋玉姝幾乎想要哭出來。沒想到，這麼多年，竟然是這位萍水相逢又多年未見的夫人一眼看清了她内心的想法和擔憂。當初在青雲寺，夫人深居淺出，後來願意出門，也隻是坐在一旁聽她們說話聊天，很少參與進來，更沒有主動說起過自己的事情。

她隐藏容貌，确實過得更加舒心和安全，可誰想這樣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地過日子呢。她很想讓大家都知道，如意堂和桃源都是宋玉姝的主意，都是宋玉姝的心血，她很想以後可以不受任何桎梏、自由自在的生活。

現在，有了這麼一個人可以讓她放下防備，以真面目示人，宋玉姝心中不知不覺輕松了許多。她似乎沒有擔心鄭夫人會将這個秘密洩露出去，因為鄭夫人的眼神充滿了悲憫和同情，讓她都想要勸一勸夫人，自己過得其實也還行。

鄭夫人看向窗外，此時宴會尚未結束，她也不能在這裡久留，便問道：“你是不是無法變回之前的模樣了，現下有什麼打算麼？”

宋玉姝想了想，問：“夫人，我剛才暈倒在外面，有沒有見到周圍有遺落的佛珠？”

鄭夫人轉過身去，拿起一樣東西給她看，“你看，是這個麼？”

鄭夫人拿的是一個托盤，上面放着零零散散的一顆顆佛珠。看來是她跌倒在地，又擡起胳膊護着頭，把佛珠磕斷了。

宋玉姝蹙眉，“佛珠斷了，我可能無法變回之前的模樣了。”

鄭夫人：“那重新串起來可以嗎？”不待宋玉姝回答，她便出門吩咐丫鬟幾句。很快，丫鬟便拿來一條極細又極有韌度的絲線過來，宋玉姝将佛珠傳穿起戴在手上。

鄭夫人期待地看着，等着，卻發現宋玉姝仍是原來模樣，沒有任何變化。

“看來是不行了。”宋玉姝拿下佛珠好好收了起來。

此時有丫鬟在外敲門道：“夫人，國公爺催您回去呢。恐怠慢了客人。”

鄭夫人：“知道了。”

她看向宋玉姝道：“不如，你便借這次機會告訴大家你的真容。”

宋玉姝擡眸：“夫人？”

鄭夫人：“有時候，一味地後退也并非良策。”

宋玉姝心中震動，她在鄭夫人平靜的眼眸中似乎看到了一股戰意。

她其實從來沒想過要隐藏這幅容貌到何時。唯一擔心的是年齡已經不小，宋父和徐氏會将她草草嫁出去。如今财力豐厚，也有一些屬于自己的人脈，或許也可以試一試……

最重要的是，佛珠已斷，她失去了變換容貌的媒介，好像也隻有這一條路可走。

似乎很久，又似乎隻是片刻，她想定了心中主意，看向鄭夫人，堅定道：“就聽夫人的。不過，還得請夫人幫我。”

鄭夫人向她伸出手，“那我們走吧。”

.

晚和秦雙雙在府裡找了許久都沒找到宋玉姝，在半路上倒是遇見了王清妍。秦雙雙與王清妍并不熟識，不過都在京城之中家世貴重，彼此都是認識的。

隻見王清妍腳步匆忙，神色凝重，一點也不像平時目中無人的驕傲模樣。陸晚和她打招呼，她也是隻是匆忙回禮，隻說王夫人正在找她，就快步離開了。

陸晚忙着找宋玉姝，也就沒有在意。

“雙雙，宋姐姐到底去哪了，問了好幾個丫鬟，也沒人看見她。急死了。”

“要不我們回去看看吧，會不會和她剛好走岔，她已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