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之時,鄭夫人便和徐氏打了招呼,隻說還有些話要和宋玉姝說。徐氏便帶着宋玉柔先行回府。
待衆人皆都散去,宋玉姝極其鄭重地向鄭夫人拜謝,“多謝夫人,今日若是沒有您要認我做女兒。即便剛才能應付過去,恐怕晚些回家,父親那邊也要責罰我的。”
鄭夫人将她扶起,溫言道:“我比你年長幾歲,夫妻、夫子、母子、妻妾之間這些事,還是比你要明白幾分。”
“當年在青雲寺,我斷斷續續也知道了一些你的事。即便不知道,能讓你一個小姑娘單獨在青雲寺住這麼多年,你那父母便不是好的。”
“幸得青雲寺是百年大寺,柳姑娘和蘇怡也不是一般女子,那些年,我得你們照顧,說來真是我們的緣分呢。”
“我也着人打聽過她們兩個。柳約在京城如意堂坐診,蘇怡也已經離開青雲寺了,隻是去向何處倒是不知。不知還有沒有緣分再見到她。”
宋玉姝:“那改日我和柳姐姐一起來看望夫人。”
鄭夫人:“好好。如今國公府裡冷清,你們能來就最好了。”
“你且等着,改日我便安排人挑個好日子,再給你父親母親送帖子,屆時熱熱鬧鬧地辦一場,你這個女兒我是認定了。”
宋玉姝如今恢複本來的樣貌,坐在暖融融的屋内,聽着鄭夫人說起往事,又談起日後的安排,覺得青雲寺那六年好像一陣飄飄渺渺的輕霧,從自己眼前柔柔的流過,那些歲月還有那些珍貴日子裡的努力和開懷,都讓她難忘。
後知後覺的,她意識到,也許就從今天開始,自己也要過上一種不同的日子。當日一點小小的善念,給了現如今庇佑自己的無邊綠蔭,好像以後的無數日子就都有了一些更美好的盼頭。
她緩緩地将頭靠在鄭夫人肩膀上,輕輕地說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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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時,鄭夫人送了她一整套極好的首飾,宋玉姝推說不要,鄭夫人卻道,“你且拿着,過幾日我會安排繡衣坊的人去給你量尺寸,屆時做一身嶄新的衣裙,你再戴上這首飾,過來快快活活地認我做母親。”
聽她如此說,宋玉姝知道再推辭便不好了。
鄭夫人繼續道,“我擔心你今日回去,家中還要再生些事端。你拿着這些,便也是我的态度,你父親再要生氣,自然會思量一二。”
她想得如此周到,宋玉姝心中感動萬分.拿着沉甸甸的禮物,坐着國公府給她準備的馬車,經過一日有驚無險,她終于回到了宋府。
門房小厮早就得了宋父的令,等二姑娘回府,便提醒她先去前廳。
可當看見那駕比大姑爺府裡的還要闊氣的馬車,再看見馬車上下來的天仙一般的人,他呆愣原地,知道那姑娘走到跟前對他說,“六福,父親母親在後院還是前廳?”他才忽然回過神來。
“姑……姑娘,可是走錯了?這裡是宋府。”
“那宋大人和宋夫人在前廳還是後院?”宋玉姝逗他。
小厮傻傻傻道:“在前廳。”
誰知那姑娘竟掩嘴一笑,不再看他,徑直往裡走去。
他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追上去,“姑娘!姑娘是誰?怎麼硬往裡闖,走錯了吧?”
宋玉姝回頭看他一眼,“六福,父親讓你在門口等我,如今我來了,你就先回去吧。”
可憐六福還沒明白這究竟是什麼意思,便見那姑娘已拐了彎,前面不遠便是前廳了。
前廳内,宋父和徐氏就坐在主位,徐氏早有準備,但再次看見宋玉姝,心頭仍是忍不住狠狠一跳!這死丫頭,長這麼好看作一連麼。
宋父更是直接站了起來。
不等他說話,宋玉姝便把懷中的盒子放到地上,跟着跪下道:“父親,女兒知錯,還請父親責罰。”
宋父回想起這女兒從小便像柳氏,生得好看,他也偏愛。沒想到七八歲時不知怎的,忽然就一日比一日變了模樣。
說起來,那确實在去青雲寺回來後發生的事。
本來他還寄予厚望,慢慢地自己也淡了心思。又加上她命格不好,他幹脆就很少想起這個庶女。沒想到她倒是出息,一瞞就瞞了将近十年。
宋父看着眼前乖順跪在地上的二女兒。是了,若是她小時候未加掩飾,那長大後便該是這般模樣。若是她一直便是這模樣,有可能早就嫁人了。那也就不可能攀上國公府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