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好心辦壞事?
何兮勻想不明白。
她不就是帶了個神仙去見了個凡人?這都什麼年代了,不會還有“法海”棒打鴛鴦吧?
不對——
何兮勻眉心猛地一緊。
壞了,她好像真的辦了件壞事。
竈神爺是何等的上神,找一個凡人這種手拿把掐的小事還需要她帶路?
既然竈神爺找不到林秀荷,那麼原因就隻有一個——林秀荷不想見到他。
作為一名高級通靈師,想要隐藏起自己的氣息,不被某個神仙找到這種障眼法簡直信手拈來,但是破除這樣的障眼法,對竈神來說同樣輕而易舉。
這中間唯一的難點就在于,竈神不知道林秀荷躲到了什麼地方,找不到障眼法的位置,自然也就談不上破除一說,所以他才需要何兮勻帶路。
完了,全完了。
難怪那天到了林家莊的時候,竈神臉上的表情怪怪的,她以為那是老情人即将重逢時特有的羞澀,沒想到其實是發現老情人屏蔽了自己後的不解和心酸。
可林秀荷講的那段感情雖無疾而終,但每每提起相遇相知的過程,她總是笑臉盈盈的,正是這樣,何兮勻才會在見到竈神那天産生出“林秀荷一定也很想見到他”的錯覺。
難道她真的判斷錯了?
越分析,何兮勻越頭大,顧不上契約仙的提醒,她閉上雙眼嘗試着再次使用離神,可就在她即将離開貓身的一瞬間,仿佛有一萬道雷電自她頭頂劈了下來,她的全身驟然麻痹,麻痹之後緊随而來的是自上而下的疼痛。
“嘶——”
她痛苦地叫了一聲,整個身子不受控地倒在了地上,她能感覺到體内的修為正在流失。
在請神上身的過程中,契約仙擁有着絕對的掌控權,他們就像冰冷的石頭,會根據契約的規定做出最正确的判斷,和他們硬碰硬,最後隻會自讨苦吃。
體驗了一次懲罰後,何兮勻學乖了。
她拖着身子歪歪扭扭地鑽進貓窩,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下來,肚皮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一鼓一癟,她緩了好半天,才勉強将那陣疼痛熬過去。
鬥不過契約仙,那就隻能等孟韻過來了再想辦法去林家莊。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
灰黑的天空中飄過幾朵很大的烏雲,沒一會兒,下起了暴雨。
孟韻還沒來。
何兮勻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暴雨停了,天也徹底黑了下來,公寓裡還是隻有何兮勻。
想到之前絡寶的黑霧就已經有些不穩定,何兮勻不得不往最壞的結果做設想,正當她思考着沒有了孟韻她該怎麼做時,門口忽然有了動靜。
是輸密碼的聲音。
何兮勻立刻從貓窩裡爬出來向玄關飛奔而去,飛奔的這一路上,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松了多大一口氣。
門鎖“咔嚓”一聲打開,何兮勻一句“黃鼬小妖”就要脫口而出,在看到來的人時,她險些咬到舌頭,用力吸了口空氣才把話咽回了肚裡。
怎麼是杜杭?
何兮勻左右探了探腦袋,确認杜杭身後沒有跟着其他人,這才擡起茫然的雙眼。
杜杭換上拖鞋走進屋,第一件事就是蹲在何兮勻面前對着她的腦袋一頓揉搓摸。
何兮勻掙紮出來跳到了沙發上,杜杭将手裡的貓毛搓成一條扔進垃圾桶,“哈哈”笑了聲說:“刺刺寶對我還是這麼冷漠呀。”
何兮勻沒心思搭理他,看到他在旁邊坐了下來,何兮勻下意識地挪了挪位置,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杜杭露出委屈的表情,對着何兮勻自言自語道:“看到我就這麼失望嗎刺刺寶貝?我好受傷。哎,可惜咱們孟小助理得了重感冒來不了,接下來的幾天都得我來照顧你了。說吧,你想吃點什麼?我這就去給你做。”
重感冒?
一個連體溫都沒有的人,怎麼會患上重感冒呢。
杜杭這番話無疑證實了何兮勻的猜想。
絡寶和孟韻應該很快就撐不住了。
她必須得在那之前,讓孟韻和許則相認才行。
眼下,隻有杜杭能幫到她了。
何兮勻朝杜杭看了過去。
杜杭眨了眨眼:“嗯?哦!刺刺寶貝想吃新鮮的魚是吧!”
何兮勻:“……”
是啊,杜杭是個白癡,不可能看懂她的意思。
何兮勻内心一點點陷入絕望之中。
她卷起尾巴趴了下來,将腦袋埋進了兩條爪子之間。
就在她以為這一切隻能到此為止了的時候,杜杭突然站了起來,從褲兜裡掏出眼鏡戴上,聲音陡然低沉了好幾個度地對她說:“行,我現在去給你做吃的,等吃完飯咱們就去見孟小助理。”
到了孟韻住的地方,何兮勻才知道,原來是孟韻拜托杜杭把她帶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