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忍着腹部傳來的隐隐作痛,痛苦的捂着肚子,身後跟着的警察是那日于曉敏身死時出警的警察,小夥子二十來歲拿着手電筒照在男人身上大喝一聲:“幹什麼的!”
那男人立刻換了一副嘴臉,唯唯諾諾的站在一邊。
小警察站在一邊手電筒在兩個人身上來回轉:“大半夜的幹什麼?”
許甯看着季節,季節不動聲色的輕輕搖了搖頭,讓她不要把事情鬧大。
“叔叔,我不認識他,我是來找我同學的家人的。他就把我托住不讓我走,我朋友就幫我報警了。”許甯咬着後槽牙道。
警察知道許甯是前幾天死者的同學,來看看死者家屬也算正常。
“小老漢,你是怎麼回事?人家來找人,你拖着她不讓走是什麼意思?”
中年男子隻是憨憨的笑,看上去像是有智力缺陷一樣,但實際上剛才比誰都伶牙俐齒,罵人的詞都不重樣的。許甯欲言又止,知道她就算說了,那警察也不會信,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一直沒有動靜的房屋打開了門,那小老漢的家人沖了出來,應該是他兒子,裝模作樣的說他爹腦子不好說了對不起,又讓小老漢鞠了好幾個躬,好像真的知錯就改一樣。
但許甯卻死死的盯着那一家人,剛才的動靜不大也不小,驚動不了其他人,難道他們家一牆之隔會聽不到?一直沒出來現在才出來是什麼意思?明擺着睜着眼說瞎話!
看雙方都沒手上,解決完事情,許甯和季節坐着警車回去了。到了派出所,警察說什麼都要給他們父母打電話。季節倒是沒什麼,她父母都在外地出差,家裡隻有一個保姆。大不了讓保姆過來領走就是了。
可是許甯料想到現在她奶奶已經睡了,無奈之下隻能給餘娟打。說來也巧,近幾天餘娟都沒離開易城,一個電話她就連夜開着車來了桐廬鎮。
桐廬鎮派出所的認識餘娟,上次因為廖麗娟一事,有過交集。知道餘娟的權限比較大,他們事無巨細的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出來之後,季節被自家車接走了,臨走之前,許甯一再讓她去醫院看看,她受傷的事情沒有對任何人提起,唯恐壞了事,但是鬓角的細汗卻騙不了人。
季節勉強笑了笑,讓許甯放心,許甯第一次有些自責。
餘娟一路沉默着啟動車子,許甯也一言不發的坐上了副駕駛。轎車的車燈亮起來,剛倒出派出所,許甯突然開口道:“媽,玉泉村拐賣婦女。”
餘娟打方向盤的手一頓,一聲急刹車響起,她把手搭在方向盤上鄭重的看向許甯:“到底發生了什麼?”
等許甯将來龍去脈講完,餘娟覺得自己的手指在輕輕顫抖。她在之前的從業生涯裡什麼都見過,自己的丈夫甚至都是死于人口拐賣。可是當她的女兒也被卷入,她突然想起了那個女孩--于曉敏。
她在這種地獄裡生活了十七年,她的人生又是怎麼樣的?
“你,受傷了嗎?”餘娟生硬的重新啟動車子,讓自己看上去更加自然一些。許甯搖搖頭道:“一個老頭子還傷不到我。”
不是許甯吹牛,小的時候和爸爸比賽有的時候論速度和敏捷程度,爸爸也未必赢得了自己。隻是很快,她便收斂了心神。
餘娟點點頭:“我知道了,這件事影響太廣了,我們沒有證據。”
許甯眼睛亮了亮:“找證人!根據墓碑的數量來看,參與犯罪的人數不在少數,我們隻要找到拐賣婦女的當事人或者證人就好了。”
餘娟并不贊成這種做法:“你的意思是你要再自己來這個村子?你今天隻是運氣好,你知道如果今晚那些村民都出來了,你以為你還能走得掉嗎?”
許甯靜默了。
她不是傻子,也不是理想主義者,她雖有想法,但不代表是完全不了解現實的笨蛋。
她抿了抿唇,忽然想起什麼:“于棠,于棠還在那村裡,她還那麼小,她不能經曆曉敏那些事。”
“許甯,收起你的英雄主義。于棠有親生父親,不是我們說能帶走就能帶走的,你以為我們是什麼?是強盜嗎?”
有的時候許甯也不得不承認餘娟是正确的。
林棟浩沒有錢上什麼輔導班,隻能寒暑假也得回學校進行自主學習,一是可以躲過繼父的毒打,二是可以安安靜靜的學習。
如果他不能考上重點大學,對繼父來講就失去了價值,到時候下場不會太好。
所以當許甯在馬路上堵住林棟浩的去路的時候,林棟浩愣了片刻準備裝不認識。
林棟浩向右挪一步,許甯就跟着向右挪一步,林棟浩向左挪一步,許甯就跟着向左挪一步。
“你到底要幹嘛?我已經把能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不是說能幫我嗎?能幫我擺脫我的繼父嗎?!”林棟浩氣急敗壞的低吼着,微微擡頭的時候還能看見嘴角的淤青,脖子上是被指甲劃傷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