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甯張了張嘴，最後隻能道：“是于曉敏告訴你她爸買賣婦女的事情的嗎？”

林棟浩平靜下來沒好氣道：“是，他們村一直有這種習慣，光棍娶不到老婆就去外面買媳婦。買回來就用狗鍊子拴着，動辄一頓打罵，還有的是全村共享，生下來的孩子也是共同撫養。”

“曉敏媽媽自己跑了，于棠媽媽生下于棠之後求曉敏放過她，曉敏心善趁着全村人農忙的時候放走了于棠媽媽，回來之後被幾個長輩打了個半死，是她爸攔着才沒被打死的。”

許甯心裡一陣絞痛與惡心，她甚至不敢想，她們平時一同在一中上課，可回去了就是人間煉獄。許甯深吸一口氣問道：“曉敏的爸爸人怎麼樣？”

林棟浩這次搖搖頭：“她不會跟我主動提她爸爸，我也不會問。但是她曾經說，她爸也是幫兇，她永遠不會原諒她爸。”

許甯想起當日她端着藥進屋的時候，一副孝順的模樣，完全想象不到竟然會有這樣的隐情。

“你經常去玉泉村嗎？能不能帶我去一趟？”

林棟浩思量了許久沒說話。

“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曉敏就白死了，她絕對不是自殺。”

*

這一次許甯拿着對講機，提前聯系了派出所，由季節和警察在村口等着，一旦發生意外就沖進去。

連續出警幾次的小同志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來了，隻是沒有帶其他同事，他自己一個人站在季節身邊。

“小朋友，我還有工作，還得上班。”

季節傷還沒好利索，不過也沒什麼大礙，她正色道：“叔叔，不管你信不信，我們懷疑這個村子與拐賣人口有關，也許今天隻是耽誤你一天上班，但卻是那些女孩的一輩子。”

小同志眼睛瞪圓，過了好久才抿了抿唇有些猶豫，這種事就好像是有人突然跟你開個天大的玩笑，他能相信幾個孩子的話嗎？

“你就和你單位說市局的餘隊長急需人手，外調了你就行，麻煩你了。”餘娟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吉普車前響起，季節有些意外的喊了句：“餘阿姨。”

餘娟點點頭，許甯也驚訝的看着餘娟。

餘娟将一把刀遞給許甯道：“保護好自己，别以為隻有你想為民除害，這是我們警察的職責。”這話說得那想回去上班的小同志臉一紅。

林棟浩不認識這些人，但也能感覺到都是官家的人，有些怯懦的小聲道：“你到底是誰啊。”

許甯并未搭理他，隻是随手将匕首收進了腰帶裡，随意答道：“救你命的人，走了。”

兩個人長得都不矮，十七歲的年紀，一米七幾的個頭，一步步往村裡走去。

正值夏季，不少人正在田裡種地沒在村裡，再加上玉泉村人本來就不多，大多都去外地打工了，于是隻剩下一些留守老人兒童和光棍。

許甯一路走過來就覺得有些人的目光不太友善，也許是先入為主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外來人的原因。他們上次來的時候，于曉敏帶路，她們也沒怎麼好好去觀察周圍的人，但是又想到了當時廖麗娟的女兒被救，竟也是這些人做的。

她更是覺得這個世界割裂的不行。

“妹子，你是去于家的吧？”一個三十來歲的小夥子上前問話，又看着了林棟浩道：“我知道你，你是于家大丫頭那個同學。”

林棟浩本能的有些戒備，點點頭不說話，他眼睛低垂着看地，不太想和别人對視，也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傷口。

許甯打量着小夥子，打扮的幹淨不像老光棍，而且說的是普通話，證明經常出村。“你是？”她問道。

小夥子憨厚一笑：“我是曉敏的表哥，之前你來的時候我看見你了，還有好幾個丫頭。”

許甯點點頭，道：“我們想來看看于家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曉敏死後于叔叔身體不方便，于棠又小，應該挺困難的吧？”

小夥子名叫程文忠，說是之前在外頭打工，這兩年才回來的，說是周圍開發度假村，想回來幹個保安的活，不用背井離鄉挺好的。

程文忠撓撓頭一邊領着許甯往裡走一邊道：“哎，舅舅命苦啊，年輕的時候種地摔斷了腿，後來也沒人伺候，好不容易把女兒養大了，又死了。”

“不過你們城裡人比較懂，這種情況，保險公司賠不賠錢啊？”

許甯下意識皺了皺眉頭，有些厭惡這種拿人命換錢的行為，道：“生前沒有買保險就沒有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