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影從神像旁的柱子後面竄出，還沒等到廟門口就被常柏雲一把揪住——是個衣衫破爛，滿臉灰塵的小乞丐。

意識到自己逃不掉，那小乞丐也沒再掙紮，隻是警惕地盯着面前幾人。

“你别怕，我們不是壞人。”邖桂心從口袋裡拿出一塊果脯，蹲下身遞給他，語氣柔和：“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在這裡呀？”

小乞丐眼眶泛紅，沒有接過對方手裡的小食，聲音帶着沙啞與哽咽：“那你又為何在這裡？”

猜想小孩可能是被他們一群人吓到，邖桂心一邊安撫一邊解釋他們隻是對這裡的傳聞和祭祀感興趣的修士，來到這裡隻是因為好奇山神的模樣，真的不是壞人。

小乞丐愣愣地盯邖桂心看了一會兒，等對方喊他才回神，又一幅可憐兮兮的模樣低下頭，像是已經放下戒心，緩緩道明自己的來曆：他沒有名字，從記事起跟的一個婆婆經常喚他小豬，婆婆去世後，他沒處去，隻能在村裡靠乞讨生活，偶爾餓極才會來吃廟裡的貢品。

這種悲情的身世自然會引得衆人的同情，邖桂心又拿出一些吃的給他。

常邖倚在柱子上，仔細打量着被人圍在中心的小乞丐，總覺得那張髒兮兮的小臉有些熟悉。

怎麼又是這樣，常邖無奈地敲了敲自己的腦殼，自己這腦子怎麼總不記事呢？

“……我知道你們說的這個草，村裡人叫它神仙草，”小乞丐拍了拍身上的土，語氣淡淡的：“神仙草，神仙草，一口忘記煩惱，兩口金槍不倒，三口——”

“哎哎哎——”陸遇趕忙捂住小乞丐的嘴，打斷他的話：“小孩子家家不懂就不要亂說，我想起來了，老葉之前要找的就是這個神仙草，啊不對，恣意草，說要煉什麼孟婆湯，忘情水之類的。”

林巧兒疑惑：“他做那些東西幹什麼？”

“受情傷了呗，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跟隔壁姑娘表明心意，結果被拒絕了，”陸遇松開小乞丐，道了個歉，繼續解釋：“然後他就想起來桂心之前講過的那些故事，從中得到啟發，決定要煉什麼忘情丹，他原本還要去找什麼絕情谷之類的地方，被我攔下了，答應幫他找藥才勸住。”

邖桂心扶額歎氣：“我的本意是讓他看開點，哪成想他的重點隻在藥上。”

幾人默契地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出聲。

從山神廟的側門出去就是通向山谷的小路，小乞丐毛遂自薦地說可以做他們的向導，作為交換，要請他吃幾頓好飯。幾人商量了一下，同意了。

山谷内的景象就是昨夜魚仔描述的那樣，越向裡走，樹越少，而灌木與野草越來越多。

陸遇走在前面，一邊開路一邊向身後的小乞丐打聽山神的故事。關于山神的由來，小乞丐講的和其他村民的有所不同，他更傾向于山神隻是這山中的一個精怪，是村裡人把它神化了。

“……聽你的意思，真的存在山神，你見過？”

“有沒有山神其實并不重要，”小乞丐的語氣有種不符合他年齡的成熟：“他們多數人隻是需要一個借口而已。”

陸遇笑道：“怎麼小小年紀說起話來像一把年紀的，你這樣說話顯得我們這些哥哥姐姐像是小孩一樣。”

“你不信就算了。”小乞丐不再吭聲。

“你這小孩真不禁逗，”陸遇回頭逗他：“來，叫聲哥哥聽聽，你叫聲哥哥，我就把你帶回家，讓你天天能有好吃的，怎麼樣？哎？跑什麼，回來！”

“你怎麼把人氣跑了？”林巧兒一掌拍在前人後背上：“還不快去哄！”

“冤枉啊，”陸遇被拍的一個趔趄，站穩後又趕忙追出去解釋：“我說的是真的！”

見前面的陸遇終于追上小乞丐，林巧兒歎氣道：“他這個花花性子怎麼連小孩都招惹。”

常柏雲樂道：“哎呀，放心，老陸有分寸的。”

小乞丐紅着眼被哄回來後，幾人繼續向山谷内走。不知走了多久，穿過一道幽深的石縫，視野突然開闊起來，面前是一大片随風而動的“神仙草”。因為走來的路上都是随處可見的恣意草，衆人看到這草田倒也沒有多少意外，或許正是漫山遍野生長着這種恣意草，它才會被當做此地山神的标志。

不遠處的山連着山，像是一個個巨人環繞守衛着這塊草田。

“這地方倒是别有洞天，”陸遇感慨：“咱們不會誤入到山神的花園了吧？”

“這裡就是山谷的盡頭，”小乞丐沒理他的話，隻管介紹自己的：“再往西就被山擋住了。”

可此處依舊沒有靈力，幾人推測，既然是盡頭，秘境的入口應該就在這附近，隻要能找到有靈力波動的位置，他們此行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于是在邖桂心的建議下，幾人分成三組：陸遇帶着小乞丐，常柏雲和林巧兒帶着常心，常邖則與她一起，去往從入口出來的另外三個方向探查。

“汪！”

正要向北走時，邖桂心就被順心咬扯住褲腿，見她停下，順心又搖着尾巴圍她繞兩圈：“汪汪！”

邖桂心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腦袋：“順心，你去和阿遇一起。”

“汪嗚~”

“乖，去找阿遇。”邖桂心推了推它：“咱們一會兒就見面了，你怎麼不聽我話了？”

順心對她“嗚嗚”的兩聲，垂着尾巴離開了。

直到見不到順心與其他人的身影時，邖桂心望向一旁的常邖：“我們走吧。”

正通過神識給魚仔傳遞消息的常邖點頭道：“好。”

穿過草叢跨過一條小溪，再爬上一道石坡，距離北面的山坡就越來越近，甚至還能看到山壁上的幾個洞窟。雖然已是正午，可能是在山谷的原因，即便沒有高大的樹木，周圍也并不是很熱。

這裡的“神仙草”更多了，而且也更為粗壯，想到這“神仙草”的花就是自己需要的仙靈脾後，常邖就琢磨着找個機會把這裡的草薅走，帶回去自己養養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