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有沒有那種、好像正在經曆的一切其實已經發生過的那種感覺？”

常邖撥弄葉子的手一頓，心道果然不是自己的錯覺：“所以……這就是你熟悉這條路的原因？”

邖桂心腳步一頓，點點頭：“嗯，其實遇到你們的時候，我還沒有這種感覺，可在見到他們以後，我總感覺，我好像來過這裡。”

怪不得要把所有人都支開，常邖維持住知心姐姐的人設，語氣柔和道：“其實你這種感覺是一種常見的心理現象，通常被稱為‘既視感’，與壓力、疲勞和情緒狀态等因素有關，當然也可能與大腦的海馬體有關，如果在某個時刻海馬産生了放電間隙，那麼記憶就會出現不連續，從而産生了似曾相識的錯覺……”

邖桂心的記憶明顯存在問題，其實就在她話音剛落的時候，周圍的景象模糊一瞬，也讓常邖手中的葉子穿過手掌飄落在地，他立即意識到，邖桂心的想法與這個幻境的存在有緊密的聯系，但她本人卻不知情。

回想起識海中魚仔傳遞的話：穩住邖桂心，如果在沒解開陣法前第一重幻境消失很有可能會陷入第二第三重幻境，到時候就難以分辨幻境與現實。

“原來是這樣的嗎？”邖桂心似乎被他用各種科學解釋混弄過去。

見她加快了腳步，常邖察覺不妙，就聽邖桂心道：“我記得前面那群石洞，其中一個裡面有一株很特别‘神仙草’。”

“野草都長得差不多吧，說不定每個山洞都有。”常邖知道她想什麼，如果真的讓她找到那株特别的“神仙草”，也就證明确實來過這裡，她經曆的一切都發生過，一旦她對此産生質疑，這個幻境很有可能會坍塌。

要想個辦法拖住她，再讓易銘趁機把那草拔了。

說做就做，常邖“哎呦”一聲跌倒在地。

“姐姐怎麼了！”邖桂心趕忙來扶他。

“好像被什麼絆了一跤，崴到腳了。”常邖一邊假裝疼得抽氣，一邊加緊跟魚仔通信。

“我這有藥。”說着，邖桂心蹲下身就要給他塗抹。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邖桂心把藥遞給他，低落道：“都怪我，太趕了，姐姐又不熟悉這裡。”

“是我自己沒看清路，耽誤你了。”

“姐姐你在這休息一會兒，我——”

“不用。”怕她選擇抛下自己去找那個山洞，常邖打斷她的話，扶住她的手腕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其實也不礙事，走吧。”

邖桂心一臉擔憂，又拗不過他，隻好小心地扶他走，這正如常邖的意，極大拖慢了兩人的速度。

走了沒一會兒，塗藥的部位愈來愈冰涼，冰的常邖幾乎要感受不到腳腕的存在，他看向身旁的人，猶豫地開口：“你那藥……”是不是有點問題？

“姐姐也覺得那藥很好用吧，”邖桂心笑道：“那是明軒自創的藥膏，見效可快了，一般的跌打扭傷不用靈力的話，大約半日就能恢複。”

常邖扯了扯嘴角：“确實挺好用。”現在腳腕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了，走路全憑小腿的動作，和真瘸沒什麼區别。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沒有扭傷卻塗藥的效果。

“你說的那個特别的‘神仙草’是怎麼特别的？”常邖聽到魚仔傳來的消息，他們已經在附近的山洞裡了。

“其實也沒什麼特别的，大概就是長得格外粗壯吧，還會跑會跳會說話。”

“……”常邖對于邖桂心的理所當然十分不解：“這還不夠特别嗎，都成精了吧。”

邖桂心疑惑：“妖物成精不是很正常嗎？”

“也是。”常邖想到邖桂心所在的時間段，妖獸肆虐橫行，有成精的妖獸對她來說确實很常見。

“那它既然能跑，你怎麼就确定它會在那兒？它萬一躲起來了呢？”

邖桂心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我身上有它想要的東西，它若是躲起來，就說明這裡有問題，若是沒有躲起來，正好可以問問它這裡有沒有問題。”

好家夥，陽謀無解啊，常邖覺得自己之前小瞧了她。

“姐姐，你知道楚門的世界嗎？”

“嗯。”常邖知道她已經開始懷疑，畢竟懷疑的種子一旦落下，就再難抑制它的生根發芽。他注視着身側還在微笑的少女，雖然笑容還與初見時一樣，但周身的氣質卻比之前沉穩很多，恐怕是想起來一些事。

“你和易哥是被困在這裡的人嗎？”

對方跳躍的思維讓常邖一時難以回應，他怕自己多說一句這個幻境就會因此坍塌。

“我沒有惡意，”邖桂心低下頭：“我隻是覺得，這裡就像精心布置的虛假場景，即便你們隻是誤入舞台的觀衆，也是我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實。”

眼前又是須臾的恍惚，但很快恢複如常。

邖桂心在動搖。

常邖聽着神識中魚仔傳來的消息，他們在一個山洞裡發現了一株有陣法痕迹的藥草。

“我記得在這裡的經曆，”邖桂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喃喃道：“除了你和易哥的存在，我也是在村口與白雲彙合，帶着常心，在廟裡遇到阿離，我還在山洞裡認識阿朱……我們一起進入秘境，我看到所有人的未來……還有，其實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