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邖自知失血過多隻是想閉眼暈一會兒,結果大滴大滴淚砸下來,直接把他砸清醒了,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副鬼樣子可能給對方造成一些誤解,于是趕緊睜眼打算解釋一番,可對方不斷下落的眼淚糊他一臉,一開口那鹹澀的味道就立即沿着着嘴角流進喉間。
“……”
常邖被嗆住,咳得天昏地暗,結果一個字都還沒說出口就硬生生地把自己咳掉線了。
醒來時,常邖發覺身處一個陌生房間,屋内金燦燦的裝扮差點閃瞎他的眼。
這是什麼極盡奢華又窮兇極惡的審美?
胸口和腳踝的傷在隐隐作痛,常邖掀開被子,看見被繃帶纏繞的右胸似乎因為自己的動作有血迹滲出。
“你怎麼樣?”熟悉的聲音攜帶着濃郁的飯香來到自己身邊,“别動。”
易銘小心翼翼将他扶起,一臉肅穆地給他換繃帶上藥,又端起飯喂到嘴邊。
常邖本想理所當然的享受,可對方平靜又疏離的表情讓他不得不做些回應。
仔細觀察起對方沒有易容的臉,常邖咽下嘴裡的粥,問道:“你生氣了?”
易銘沉默地又喂了他兩勺,這才緩緩開口:“沒有。”
常邖歪頭看他:“你在生我的氣?”
“沒有。”
“你在氣你自己?”
易銘不再吭聲。
眼看着把對方惹得眼眶開始泛紅,常邖趕緊轉移話題:“這是哪裡?”
“朱心的後殿。”
“她們人呢?”
易銘冷臉道:“在後山修補法陣。”
“哦。”常邖默默移開視線,看來這個話題又讓他不高興了。
哄人的話正要說出口,常邖就被喂了一嘴豬肝,咽下後剛要開口,一勺粥就已經貼在嘴邊。
常邖:“……”
于是他便按照對方的意思扮演起一個沉默的飯桶。
當然沉默是不可能真的沉默,常邖用神識聯系不知又去哪兒玩的魚仔。
「在哪兒呢?」
「别把我收回去,」魚仔聽到他的聲音慌亂道:「他讓我監視她們的行蹤。」
魚仔不提,常邖倒是忘了已經自己恢複靈力,可以随時把它收回來,但他也不打算破壞易銘的計劃。
「你都和他說什麼了,我昏迷後發生了什麼?」
常邖回想起,當時從易銘的幻境醒來,聽從安排找到他的魚仔正馱着他去找易銘,所幸兩人的距離确實很近。路上又遇到不知從何處出現的陸離和順心,幾人來到易銘所在的山洞,發現對方竟然有走火入魔的趨勢。
常邖拿劍指向陸離:“你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陸離看向倒在地上的易銘:“畢竟,我也不知,他竟是魔修。”
“解開他的幻境。”
“解不了,幻境一旦開始就隻能他自己走出來。”
易銘的周身開始泛起黑霧,離他最近的花草逐漸化為灰燼。
常邖的劍再度逼近:“那就打開這個秘境。”
“不行,”陸離直視他的目光:“在秘境沒有靈力的情況下都壓制不住他的魔氣,若是離開秘境的限制,他的魔氣會更加肆無忌憚,整個合歡宗都可能被毀掉,最好的辦法就是趁他現在受限,殺了他,否則——”
“閉嘴。”常邖瞪她,又瞥了眼蔓延到腳邊的黑霧:“打開秘境,我來壓制他。”
“我不能拿合歡宗的安危冒險,你就算要殺我,我也不可能把他放出去。”
面對絲毫不肯讓步的陸離,常邖輕“啧”一聲,收起劍。
麻煩了。
靈氣能壓制魔氣這是常識,可關鍵就是這個秘境無法使用靈力。
常邖解開掌心的繃帶,盯着那道被劍劃傷後還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一擡眼就對上陸離的視線。
這就是她的目的。
常邖在她的注視下,割開傷口,任憑鮮血落到地上,驅散腳下的黑霧。
暗暗咬緊後槽牙,繃住疼得差點龇牙咧嘴的表情,常邖一臉冷酷:“血,我給你,解開他的幻境。”
陸離搖頭:“你誤會了,我确實無法解開他的幻境。”
靠,那我血不白流了,常邖剛要爆粗口,就聽陸離話音一轉。
“不過,你的血能壓制他的魔氣,可以試試抹在他的丹田處,普通修士催動靈力依靠丹田,魔修應該也差不多,阻斷他魔氣的來源,或許會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