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說的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常邖便不再猶豫。
然而,就在常邖觸碰到對方腹部的那一刻,易銘毫無征兆地睜眼。
視線與那雙沒有焦距的瞳孔交彙瞬間,常邖出于本能迅速向後躲閃,腳踝卻因之前的扭傷限制動作,甚至來不及求救,就被一隻魔氣包裹的手直接刺入胸口。
“别傷他。”
指揮魚仔截住陸離的匕首,常邖立即握住易銘手腕令其進退不得,催動血液沿着他的手臂蔓延至丹田。
真他娘疼啊,常邖額頭布滿冷汗,感受着鮮血中的靈力一點一點地湧入對方的體内。
好在這麼做是有效果的,易銘平靜下來,溢出的魔氣也在消散。
不斷滴落在地的血彙聚到一起又四處流淌,讓常邖借此捕捉到附近不同尋常的靈力波動——秘境出口,他當即以血化作衆劍轟向那一點,連同覆在上面的法陣一并毀掉。
片刻,面前的那雙血紅的眼睛終于恢複往日的清明,常邖這才徹底放下心,倒在對方懷裡。
「你暈了之後,他差點又走火入魔,」魚仔得意道:「後來多虧了我,我說你沒有死,還有救,這才把他喊醒。」
常邖:「……」
「然後一出秘境,那個黃狗就變成朱宗主的模樣,帶你們去療傷,但那個女人卻在秘境沒有出來,把你們安頓好後,朱宗主就離開了,他讓我跟着她們,我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跟他說呢。」
常邖看着身旁面無表情收拾碗筷的易銘,所以他在氣什麼?
結果一連幾天都是這樣,易銘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卻一言不發,他不說話也就算了,可每當常邖要開口,總會被他以各種方式打斷。
“你……”嘴裡立即被喂了一顆棗,常邖瞪着他,把嘴裡的棗咬得咔咔作響。
最後連棗核也一同嚼碎咽下去,眼前又被遞了一杯糖水。
喝完糖水,“你……”剝好的桂圓又被塞進嘴裡。
“……”
常邖扭頭縮進被子裡,悶聲發洩:“你這是在對我冷暴力!卑鄙!無恥!”
回應他的依舊是沉默。
正當常邖以為對方已經離開,稍微掀開被子一角,目光直接撞上那雙紅眸。
“你要仙靈脾作何用?”
“哼!”常邖蓋住被子,不理他。
“仙靈脾用作毀道重修,此事前所未聞,你不該冒這個險。”也不在乎他是否回應,易銘繼續道:“我已通知你師兄,他們過幾日會來接你回去,仙靈脾的事就不要想了,我同朱心做了交易,她不給你仙靈脾,秘境的事我就既往不咎。”
“你竟然背刺我!”常邖翻身而起,接着又倒在床上翻滾撒潑:“你變了,你以前不這樣對我的,原來愛會消失的,對嗎?果然,男人得到了就不會珍惜,曾經的海誓山盟你難道都忘記了嗎,你這個負心漢王八蛋,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小可愛,看我人老珠黃就棄如敝履,我孩子都給你生了,還拉扯到那麼大,你說不要就不要,那些虛僞的承諾和短暫的溫存,終究隻是背叛的前奏……”
“額……他人已經走了。”
常邖動作一頓,緩緩轉頭,即刻端正坐起身,對茶桌旁的朱心露出一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原來是朱宗主啊,找常某何事?”
朱心的來意很簡單,邖桂心想見他。
“哎呦,我的胸口好疼。”常邖靠在床頭,一副氣若遊絲的模樣。
“無念真君想要什麼盡管提,隻要在下能辦到。”
無念真君這個名号聽得常邖眉頭一皺,但他很快平複:“也不是很麻煩,二百株仙靈脾。”
“這……”朱心面露難色:“在下答應塔主……”
“我流的那些血,應該足夠邖桂心的靈念滋養很久吧。”
朱心挑眉:“真君這什麼意思?”
常邖撥弄着垂在胸前的黑發,坐姿散漫随意:“陸離先是說與我師尊相識,又帶我看關于邖桂心的記憶,來建立情感聯系降低我的防備,她不敢明着開口要我的血,一是怕我拒絕,二是怕我警惕,不方便她之後下手,當然,最好的打算就是我自己動手,所以将我的路堵到隻有放血這一個選擇……你說,你答應的塔主知道你們這麼算計我嗎?”
朱心神态自若地倒了杯茶水:“真君所言皆不過是推測而已,畢竟誰都不知之後會發生這樣的事。”
“你們原本的目标其實是易兄,隻不過沒料到他是魔修,血脈中不含靈力,而又恰巧發現我是你們要找的人,于是就将錯就錯……你覺得他更願相信我的推測,還是你的狡辯?哦,對了,邖桂心還在等我,”常邖似笑非笑:“若是讓易兄知曉這些,她還能見到我嗎?”
“真君需要仙靈脾毀道重修是為了塔主?”
常邖一臉莫名,自己要毀道重修和易銘有什麼關系?
朱心看他神情也能猜到答案,不禁輕笑搖頭:“果然啊,隻是塔主的一廂情願罷了。”
“什麼意思?”
朱心一手撐着下巴:“尊者應該知曉在下的身份吧。”
“昂。”草精。
“我既以欲望為食,自然能辨别衆人的欲望,就像你們人能通過味道口感來辨别不同食物,”朱心饒有興趣地觀察他的表情:“塔主散發的欲望味道,酸澀中夾雜香甜,很有趣,與我之前聞過的一個味道很像,那人香甜的愛欲中摻有太多複雜的欲望和目的,讓他愛的很悲傷。”
常邖不自覺收緊下巴,對方有這個能力在小說中妥妥就是感情推動的工具人……易銘對他有愛欲,開什麼玩笑!估計她根本沒有品嘗過如此感天動地出生入死舍己為人的兄弟情誼,才誤認為是愛情,連愛情和兄弟情都分不清,真是可笑。
“倒不是說塔主對您目的不純,或許是因為有太多顧慮,”朱心目光中帶着了然:“可是您,我聞不到一點味道,您根本沒有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