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心把與王懷的對話告知陸離,然後得出一個結論:你們目标很可能是一緻的,而且他愛你,你完全可以以此為挾讓他為你做事。
換來的是陸離久久沉默和一句“我知道了。”
朱心其實分不太清愛是什麼,除了味道不同,無非就是:錢可以讓人為物做事,權可以使人為事做事,而愛與色一樣,可以讓人為人做事。總之,都是達成目的的手段而已。
在那不久,常心來了。
她是閉關結束後來看邖桂心情況,得到的結果與往日的陸離并無不同。
兩人又因為無情道的分歧不歡而散,朱心與常心站在秘境出口,一同望着陸離憤憤離開。
“你把她氣走是有話要單獨對我說?”朱心看向一身白衣的劍修,多年不見,常心辛辣的欲念似乎更濃了,這讓她十分不解:“無情道也有欲望?”
“人都會有欲望。”常心表情淡淡,仿佛說的不是自己:“所以我注定會失敗。”
朱心算是明白她把陸離支開的原因,這種話若是讓對方聽到,肯定又是無休止的争執最終以陸離滿臉的淚水結束。
“桂心不是說,你隻要不收徒弟……”
“改變不了,”常心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就像每個人的結局是死亡一樣,無論如何避免,都會走上那條路。”
朱心不語,如果真如常心所說,那麼每個人的努力将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你修無情道隻是為了走上必然的路?”
常心搖頭:“我在找一個答案。”
朱心耐心聽她的解釋:她和陸離一樣,一直想找到邖桂心選擇離開的原因,隻不過她在保住靈念的時候看到一些畫面:幾個人被邖桂心殺害的結局。她開始想不通那是什麼,直到楚楓他們的噩耗傳來,常心才明白,邖桂心改變了結局,卻也沒有改變結局,她的離開一定與天道有關。
“……無情與太上忘情是最接近天道法則的路,或許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常心望向遠處的天邊,“但我執念過重,很可能走不到那一步。”
“那怎麼辦?”
“找别的路走。”
“毀道重修?”
“或許吧,”常心平靜的面容似乎有些松動:“說不定哪一天我就後悔了。”
朱心覺得陸離肯定很喜歡這個答案。
兩人在回大殿的路上聊了很多:那群老狐狸是如何不懷好意,合歡宗又是怎麼化險為夷,宗門的種種瑣事和那些陸離沒來得及與常心分享的事。
“你說的那人是他嗎?”常心停下腳步。
順着她的視線,朱心看到遠處亭子裡正在給陸離倒水的王懷,“對,是他。”
眼底閃過别樣的情緒,常心依舊是一副無欲無求的狀态。
“阿離不會無故将人留在身邊,更何況,他是陸家的探子,還對她有欲念。”
“可能覺得他有利用價值,很好控制,”朱心解釋:“她打算給陸家一個措手不及。”
“他出現的時間太過巧合,”常心歎了口氣,輕聲道:“不過,也是我的錯。”
經她一點,朱心立刻想明白其中關竅,想到陸離身上越發濃郁的甜,眉頭不自覺皺緊:“阿離對他動情了?”
“我以為你已知曉。”常心拉住打算找人問情況的朱心,“或許阿離有自己的安排。”
“會不會影響之後的計劃?”
常心像從前那樣揉了揉朱心的頭:“人這一生其實可以有很多選擇,不僅僅隻是按照計劃做事。”
朱心表情糾結。
常心拍拍她的肩:“我會找她好好談談的,人,看起來複雜,其實也很簡單。”
常心在合歡宗住了半月,幫陸離處理掉不少麻煩,兩人的關系也恢複到從前。
陸離甚至開始着手研究無情道毀道重修的方子,隻不過常心離開宗門後,這個任務就交給朱心,因為陸離要帶人參加臨近的門派大比。
陸離和王懷的關系似乎就是在這次門派大比之後發生了改變。
聽陸離的描述,隻是一點小意外,王懷的鼎爐身份被懷疑,她幫忙掩蓋過去。
陸離在門派大比向陸家放出信任王懷的信号,所以沒多久,陸家便有下一步動作——以給家主祝壽為由,請合歡宗宗主前去相聚一場。
陸離帶着王懷等幾個弟子前去赴宴。
然而等人回來的時候,朱心并沒有見到王懷的身影。
“出意外了?”朱心沏好茶給來人倒了一杯。
“嗯。”陸離的臉色很差,翹腿坐在石凳上:“但總體來說沒有打亂計劃。”
陸離本想着把陸家的水攪渾之後,借助王懷去分一杯羹,卻沒想到楚家,葉家和林家也把主意打到合歡宗上,私下裡都表示願與她們結為姻親,還直接戳穿了王懷是陸家人的身份,比陸離原本的打算提前不少,于是,她為了不招惹其他三家,便将王懷留在那裡。
“他現在對我心懷愧疚,肯定會找機會與我再次聯系。”
王懷是在三天後的夜裡來到宗門前,兩人具體談了什麼朱心就不得而知了,隻知道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從那之後,朱心接手王懷的部分工作,在合歡宗有了一個固定的身份,陸離的意思是,讓她做好繼承宗主之位的準備。
“……我的這個身份将會死亡,成為宗門暗處的一把刀。”陸離從腕間抽出匕首把玩,“把那些不壞好意的人都——咔嚓!”
“所以你的意思是,用假死來引他們上鈎?”朱心又想到另一種可能:“你不會是為了擺脫那些求親的人吧?”
陸離手指彈了彈刀刃,給她一個看破不說破的眼神。
“你這是要為他守身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