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心在暗處觀望這一切，這個時期的陸離應該是在四處找尋陸遇的下落，就順手幫了陸正。按照陸離後來的反應，她可能完全忘記曾與這個孩子有過接觸。

陸離走後，陸正并沒有給自己塗藥，而是拿它在茶館老闆那換了些錢，離開了。

如同翻過書頁一般，朱心在不引起對方懷疑的情況下操控幻境閃過他之後的流浪經曆。

看他随着年齡的增長，因自身相貌頻繁被人侮辱戲弄，在走投無路之下來到早已打聽好的陸家門前，坐了一整夜，直到被人發現。

“陸家的情況已經今非昔比了，”坐在高位上的男人觀摩着剛拿到手的玉佩，似乎想起什麼，冷笑道：“不會再收留一個沒用的乞丐來分奪家産。”

陸正伏跪在地沒有出聲。

“想得到陸家認可，你就要讓我看到你的價值。”

“聽憑吩咐。”

男人似乎對他的反應比較滿意，摸了摸下巴：“合歡宗似乎就喜歡收留你這種可憐的乞丐，你隻要能找到他們山谷内部藏着什麼，以及，陸離的弱點，我就考慮讓你成為我的繼承人。”

陸正叩首：“謝家主賞識。”

就這樣，陸正離開陸家，跋山涉水來到合歡宗。

在見到陸離的第一眼，他泣不成聲。

剛化成陸離的朱心：“？”

她記得當時不是這樣。

“如果這是夢，可不可以讓我見一見真正的她。”

原來他已經知道了。

但朱心選擇繼續演下去，眼中帶着疑惑：“你在說什麼？”

“你們看我的眼神不一樣。”

陸正閉上眼，想控制住眼淚不要落下，但失敗了。

“你也看到了陸家與我的交易，”陸正狼狽地抹了把臉：“但我對他們沒有興趣，我這次來隻是想看看她。”

“小夥子——”朱心拉長音，食指點在對方胸口，笑得一臉玩味：“她沒跟你說過，不能在我面前撒謊嗎？”

陸正下意識向後退一步，銜着淚的無辜眼神望過來：“她沒跟我說過。”

朱心挑眉，一時沒分清他是裝的還是真的與之前一樣實誠。

“她從未跟我提過你。”陸正解釋：他離開合歡宗之前就已知道朱心的存在，雖然一開始沒有分清，之後猜測可能是陸離默許的假扮，也或許是合歡宗的機密，所以沒有問過也沒告訴任何人。

“……她從來不會用看食物一樣的眼神來看我。”陸正的表情很委屈。

朱心：“……”

對方既然意識到這是幻境，那她也沒有繼續的探查記憶的必要，反正已經知道陸離需要的内容，朱心不再停留，直接離開。

陸離假死的計劃總體來說比較順利，朱心給各門派留了幾個報信的回去，以示警告，讓他們對合歡宗有所忌憚，不敢再輕舉妄動。

至于陸正和陸離……

“所以你就這麼告訴他了？”朱心撐頭看着對面躲開視線的人。

“這次陸家沒什麼損失，其他門派會把他們與我們看成一體，動不了咱估計會找他們麻煩……”陸離深刻分析一通，發現朱心依舊盯着自己，最後小聲嘀咕一句：“反正後面也要聯系，告訴他也沒什麼。”

朱心對她暧昧一笑。

不知想到什麼，陸離輕“啧”一聲。

朱心吸了一口甜甜的味道：“所以說你也愛他，哎呀，這愛的味道可真是太甜了……”

“不是，我隻是、我隻是……”陸離的聲音越說越小。

“行了，”朱心早就看透她的心口不一：“你要是不愛他，怎麼可能讓他在你懷裡哭上一夜。”

“你、你……”陸離紅臉瞪她，說不出話。

朱心裝模作樣地怅然道：“哎呀，我也想體驗一把愛情的滋味啊，到底和欲望的味道有什麼不一樣呢？”

“正好，過一陣各家就要給你送人了，”陸離抓起桌上的橘子扔給她：“你到時候可以挑幾個試試。”

朱心隻當是玩笑話，畢竟自己漫長的生命中已經有太多過客。

在沒遇到陸離與邖桂心他們之前，她從不會想太多，隻認為感情和欲望其實是一樣的，沒有區别，她看待人類的各種行為就像人類觀察花草樹木的活動一樣，沒什麼意思，可能偶爾心血來潮多看幾眼，就連收留年幼的陸離也是一時興起，畢竟人類不也經常種植好看的花草裝飾自己的領地麼。

然後她就跟着陸離結識了更多“花草”，也裝作自己是其中一員融入他們。但她唯獨看不透邖桂心，不隻是因為對方特别的欲望。她總覺得邖桂心應該和自己是“同類”，可這個“同類”有些過于愛護“花草”的看法與感受了。

她把自己的疑惑跟邖桂心說過，對方也隻是笑笑：“或許吧，就像你需要他們的欲望，而我需要他們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