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澤哥，這位是我的二師兄葛辰，”葛青轉過頭，“二師兄，這位是我和師姐在路上結識的朋友，因為一些原因，失去了記憶，隻記得自己名叫禦澤。”

葛辰的視線在常邖身上停留片刻又很自然地離開，看向身後的一襲黑衣的女子。

“這位也是我在路上結識的朋友，名為臨清，一路上幫了我不少忙，”葛辰眉眼柔和，是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長相，而且聲音語調也很溫和，“正巧村裡的節日快到了，便帶她來看看。”

臨清對衆人微微點頭：“這些天就打擾諸位了。”

“不打擾不打擾。”

衆人紛紛擺手搖頭，隻不過神色各異。

天色已晚，在簡單交流各自路上的見聞後，幾人便離開葛辰的居所。

“師父，您這次就不用再惦記二師兄的婚事了吧？”一個之前沒見過的男弟子開口，常邖記得他好像是葛青介紹過的五師兄。

丁老頭，也就他們的師父，冷哼一聲：“我早就不惦記了。”

“老頭子又口是心非了，”葛湘跟身邊的葛玄悄聲道：“嘴上說着不惦記，實際上恨不得師兄娶上七八個——哎！您抽我幹嘛！”

在葛湘繞着他躲閃揮來的魚竿時，葛玄絲毫沒受影響，隻是平靜說出自己的看法：“二師兄似乎對她沒有任何心思，或許還有些忌憚。”

“看不出來啊，二師兄還是個耙耳朵。”

五師兄的話引起周圍一陣哄笑，葛玄還想解釋什麼，但最後沒有說出口。

“師妹，你怎麼看？”葛湘躲到葛丹身邊，擠眉弄眼地問。

葛丹剛剛在屋内的興緻就不高，直到現在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面對葛湘的問題，甚至有些不耐。

“我能怎麼看？”

“你們都是姑娘，姑娘與姑娘之間肯定會有什麼特别的感應，”葛湘“唰”的一聲展開扇子，神秘莫測道：“所以你覺得那臨清姑娘如何？”

“與我何幹。”

葛丹步履加快，沒一會兒，她便與他人告别歸家。

“師姐曾向二師兄表明過心意。”即便已經離遠，葛青還是小聲跟常邖解釋了一番：二師兄是觀裡修為天賦最高的，而且人又溫柔體貼，懂得還多，村裡很多姑娘都傾心于他，但都被他以一心修煉為由給拒絕了。

葛青還聽其他師兄提過，有一年，包括葛丹師姐幾個弟子在後山莫名失蹤，是二師兄尋了多日才将他們一一找到，葛丹師姐或許是從那時起動心的，她雖表面看着文靜，實際也是個直性子，喜歡人家就直接問能不能結親，所以結果可想而知。

常邖了然，原來是咖啡機和中央空調的故事。

一個心思隻在修煉上的人，突然在這樣的節日前帶回來一清秀姑娘，很難不讓人多想。

葛青家住的比較偏，衆人陸陸續續離開後，隻剩下三人。

“诶？師父您這是……”

丁老頭将手裡的漁具扔給葛青，空出來的手直接拉過常邖坐在路旁的石頭上。

“我聽丹兒說你失憶了。”

常邖感受着從脈搏處傳來的細微靈力，點了點頭：“多虧了葛姑娘和小葛兄弟相救，否則在下早就喪命與山間。”

“你這後生雖合我眼緣，但也不是個省心的，”丁老頭收起探脈的手，又拿回漁具，“我的醫術不如那老六，你們聽他說的就行，我最多能斷出你靈力虧損嚴重。”

聽到丁老頭的結果，葛青垂下頭。

“真的沒有别的辦法了嗎？”

月已升到高空，清清冷冷的光鋪落腳底的路上。伴着隐在草垛裡的蟲鳴，兩人走了一段路，見葛青始終沉默不語，常邖攬過他的肩，語氣輕松：“看開點，人各有命嘛。”

“我不信這個，”葛青悶聲道：“我覺得人之所以活着都是自己争的。”

常邖微愣，借着月光打量面前略微倔強又不服氣的少年，想起自己曾經也說過相似的話。

所以……自己現在這幅狀态，是認命了嗎？

“禦澤哥，你說，仙人真的存在嗎？”

不知道為何，常邖對“仙人”這兩個字有些敏感。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隻是想到村子裡的一些傳說，”葛青望向明心觀的方向，“在山的另一面，有仙人留下的各種寶物，可以醫好任何病症。”

“你還信這些虛無缥缈的傳說？”

“原本不信的，”葛青擡頭，凸月的弧度映進他的眼瞳，留下一點淡淡的白，“可那一年我親眼見到仙人渡劫……”

一聲悶雷響起，在山谷尋路的葛青茫然停下腳步。

天空驟然變得詭異，先前蔚藍明淨的天幕，仿佛被一隻無形巨手粗暴地塗抹上顔色。大片的青雲與紫雲如同被某種無形之力驅趕着，自四面八方向奔湧至不遠處的山間。

慘白的光柱撕裂沉重的青紫色天幕，無聲貫穿而下，直劈向山頭那唯一伫立的白色身影。緊接着，光柱爆裂，無數道刺目的電蛇驟然掙脫雲渦的束縛，争先恐後地朝那抹白點傾瀉而下。

雷聲不再是悶響，而是如同數萬天鼓轟然炸裂，震得腳下的岩石都在嗡嗡顫抖。

等葛青緩過神，發現自己已經癱坐在地，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仙人歸來了。”

葛青聞聲回頭，師父不知何時站在自己的身後，凝望那片狂亂的天地。

“真的、有仙人？”葛青聽到自己的聲音顫得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