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你的。”
常邖從乾坤袋取出給丁老頭準備的禮物——一個末端吊着一條小木魚的逗貓棒。
“怎麼樣,沒想到吧?”常邖洋洋得意地抹了一下鼻子。
丁老頭眼神複雜地盯着他,似乎想說什麼,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你說什麼?”常邖裝作認真聽的樣子:“說謝謝啊,沒事,不客氣。”
丁老頭拿起逗貓棒就要抽他。
常邖嬉笑躲開,逃出院子。
從丁老頭家出來後,常邖本想再去集市逛逛,可還沒拐出巷口,就瞥見遠處小攤前正在挑買瓜果的李錦歌和隋含玉兩人,他流利地退進巷子。
看來熱鬧是湊不了了。常邖轉身,繞去另一條小路。
小路是之前丁老頭帶他從河邊走回來的那條。
因為節日的緣故,人們都集中在村子的主街,河岸邊隻剩下幾隻水鳥煽動翅膀的微聲。
叢叢蘆葦陪常邖一起,靜默地立着,影子跌入水中,延伸至更幽暗的水底淤泥。
片刻,常邖晃了晃頭,試圖晃去自己愈發不對勁的情緒。
繼續沿岸邊走,沒走多久,常邖就注意到不遠處坐在石頭上的姑娘。
“怎麼不去集市轉轉?”
葛丹聞聲轉過頭,看到來人後原本落寞的眼神瞬間亮起一絲微光。
“您怎麼在這兒?”
常邖很自然在她一旁的草坪坐下,拿出準備好的木頭小貓遞給她。
“節日禮物。”常邖解釋:“感謝你們這幾日的照顧,我沒什麼能幫上忙的,就隻能做個小物件來表明心意了。”
“是……特意來找我的?”葛丹的聲音很小,像是沒有回過神的自言自語。
常邖總不能說“不是”,說“是”的話,欺騙小姑娘又太昧良心,就隻好微微一笑,企圖蒙混過去。
葛丹臉騰的紅了,不知所措的視線落在手裡的小木貓上。
“你可以順着它底部的紋路輸入靈力。”常邖提示道。
葛丹手忙腳亂地照做。
小貓底部即刻亮起淺淺的光,緊接着,貼在身後的尾巴靈活地甩動起來,耳朵也抖動了一下。
“喵~”
葛丹倒吸一口氣,眼睛瞬間瞪圓,小心地捧起手左看右看。
木色的小貓舔了舔爪子,從容端坐在她的手心,圓溜溜地眼睛好奇地打量她。
“我在它的底部加了一個化形咒,隻要一點靈力就可以激發,想讓它變回原來樣子的話,一是等靈力消散,二就是用另一股靈力打斷裡面的靈力環路。”
常邖剛說完,葛丹手裡的小貓又變回端端正正的木頭形象。
“或許是你剛才輸入的靈力比較少,所以很快消耗完,”見她愛不釋手格外珍惜的模樣,常邖還是提醒道,“咒術的靈力環路是完全按照它的形體設置的,可以讓它和普通小貓一樣活動,不過,如果原型受損嚴重,環路被打破,它就隻能是塊木頭了。”
葛丹聽聞,将手裡的貓咪護得更小心了。
禮物送到了,看對方心情也比之前好了不少,常邖站起身,打算換個地方走走。
葛丹也随他一同起身。
像是要和他一塊走的意思,常邖頓了頓,腳步放緩,不動聲色地換了方向,等身後的人跟上來。
“您手藝真巧,”葛丹學着常邖安頓小青鳥模樣,将小貓放在自己肩上,“它和師父的那隻簡直一模一樣。”
常邖想到那群圍在魚桶旁嗷嗷待哺的小貓,大多是奶牛和狸花,沒有見過和海棠木顔色相像的橘貓。
“你師父在外養的貓多了去了,你說的是哪隻?”
“觀裡隻有一隻,”葛丹似乎被他問迷糊了,“就是師父特别寶貝的那隻木雕小貓,您不是根據那個雕的嗎?”
“可能是因為你師父指點了幾句,”常邖用淺淺的笑意掩過眼底的疑慮,“你說的那隻小貓也能化形嗎?”
葛丹搖頭:“應該不能,之前它被四師兄摔斷過。”
那還是葛丹頭一次見師父冷臉。
木頭小貓從葛丹拜師前就一直被供奉在觀中的祠堂裡,她聽大師兄說,早在他入觀前,小貓就已經在了。
沒人知道小貓的來曆。它一直被放在高處,弟子們輪流打掃祠堂的時候不會去清理它,因為它總是幹幹淨淨,所以就有弟子傳,那木頭小貓成精了,它會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将自己打理幹淨。
傳得多了自然就會引人注意,葛缃就是其中之一,非要拿下來瞧瞧是不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取下來的時候師父正巧趕來,葛缃一慌整個人跌在地上,小貓的身子和頭也因此斷成兩截。
“師父發脾氣的話其實還好,隻是在表達不滿,還會給回旋餘地,如果是冷臉的話,那就是徹底生氣,沒得談了。”葛丹亦步亦趨地跟在常邖身後,回憶道:“然而當時四師兄還是不肯承認,非說那小貓本來就是斷的,師父就把所有人趕出了祠堂,自己在祠堂裡待了一夜,第二天,那小貓又恢複原樣放在了原本的位置。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動它了……您這是?”
葛丹停下腳步,看向巷子外來來往往的人群。
“不想逛集市?”常邖見她又露出那種落寞的神情,心裡大概有了猜測:“不想遇見一些人?”
葛丹垂眼,扯了扯嘴角:“算是吧。”
轉而她又露出一個牽強的笑,“您不用想怎麼安慰我,無非就是些兒女情長的事,過一段時間自然就淡了。”
“非也,”常邖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往往就是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最磨人心,越是想忽視就越是在意。”
“那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