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許向鳴開口，方慎自己很快反應過來，整理好表情，彎下腰随手拎起紙袋，沒頭沒尾來了一句：“服了，怎麼亂放啊。”

許向鳴擡頭看着他，手指不自覺地攥緊身上穿着的外套。

印象裡的方慎總是樂呵呵的，跟個沒心沒肺的傻子似的，這回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毫無掩飾地黑下臉來。

哥們，平時都是在裝啊？

我靠！這也太給力了！

“這是你的東西？”許向鳴問他，眼神止不住地往紙袋上瞟。

讓方慎單純面具破碎的罪魁禍首，裡面裝的會是什麼？

想看。

“……算是？”方慎也看了眼袋子，猶豫道。

許向鳴看出他有些不自在，随口道：“沒事，你不願意讓我知道我可以馬上忘記。”

不，其實我想看。

許向鳴逼着自己掏出手機，把視線集中在屏幕上。

沒想到方慎滿不在乎地把紙袋往他身上一甩：“其實我自己都沒看過，你想看就看呗。”

許向鳴接住袋子，震驚地瞪大眼。

我沒把心裡話說出來吧？

沒有啊。

“别騙人哈，”方慎那邊懶洋洋地一掀眼皮，“看你跟……”

“看傻逼似的是吧。”許向鳴瞬間心知肚明，無語道，“行了知道了。”

方慎終于又笑了起來，慢悠悠往陽台走去：“看吧，求你了。别給你憋死了。”

許向鳴盯着他的背影沒動，直到他走出陽台，才迅速從紙袋裡抽了個最大的東西出來瞄了一眼。

又做賊心虛地迅速塞了回去，将袋子老老實實地擺到一邊，開始發呆。

什麼玩意兒？畫框？

畫框裡全是亂七八糟的英文字母和鬼畫符，各種顔料五顔六色地撒上去看得人眼花缭亂。

隻有最中間的中文他印象很深刻：

“我愛你。”

在斑斓得有些雜亂的顔料中被人刻意地用亮色标出，濃烈的愛意灼得人眼睛發疼。

許向鳴換了個姿勢，将袋子挪得遠了一點。

雖然隻看了一眼，但他還是猜到了，這應該是幾十種語言的我愛你。

誰的愛這麼猛，直接給方慎幹黑臉了。

“快點，大爺的，等你們半天。”齊冬突然打開門，嗓門扯得整個走廊都能聽到他的鬼叫。

宿舍其他人跟着風風火火地擠着他進了門，看到許向鳴坐在床邊，皆是一愣。

老四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表：“是不是快熄燈了。”

許向鳴一頭黑線：“……那不然我出去？”

齊冬啧了一聲，往老四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宿舍你家開的啊？人家沒熄燈不能回宿舍了是吧？”

一衆人笑了起來。

許向鳴看着他們各自放下東西後又全都擠到了齊冬床上，扯過被子遮着開始盯手機。

“幹什麼你們？”許向鳴看着他們。

“看比賽。”齊冬擺擺手，“今晚決賽。”

方慎拉開陽台門走進來，将那充滿愛意的紙袋随手甩上自己的床，掏出手機坐在了許向鳴旁邊：“看到啥了？”

“就看到一幅畫，其他的沒看。”許向鳴老老實實道。

方慎笑了笑，沒說話，也沒問畫的内容，專心盯着手機屏幕。

沒坐一會，突然猛地轉頭，一言不發地盯着許向鳴。

許向鳴被吓一跳，也瞪着他。

幹什麼？

我可都老實交代了啊！

方慎還是不說話，兩人就這麼對視着，半晌沒吱聲。

事實證明，人隻要一對視久了就會開始走神

不看不知道，方慎的眼睛真挺漂亮的。

想摸。

有點想摸。

“我沒洗澡。”方慎終于幽幽開口。

“那你去洗啊。”許向鳴莫名其妙。

“你不嫌棄我吧？”方慎站起身，回身拍了拍他剛坐過的地方。

“我靠，有病嗎你？”許向鳴一拍他，“我沒潔癖，裝什麼呢。又不是第一天坐我床，演點好的吧你。”

“畢竟今晚要跟你睡了，想給你留下完美的印象。”方慎做作地晃了晃。

“瘋了。”許向鳴忍不住笑出了聲。

方慎踩着熄燈的點去洗的澡，還沒出來燈就已經滅了，許向鳴幫他提前把枕頭拿了下來，又把床鋪好，靠着牆躺下。

齊冬床上一群人分貝不小，叽叽喳喳地格外熱鬧。許向鳴也沒有睡意，幹脆閉着眼睛回想今天複習的内容。

正想着孟德爾的奪命9:3:3:1，終于在齊冬一群人的鬼叫聲中清晰地辨認出了方慎邊咳嗽邊推開陽台門走進來的聲音。

許向鳴翻了個身，莫名其妙升起了一個傻逼念頭。

方慎的腳步在床邊停下了，叫了聲：“向鳴？”

他閉着眼，故意沒回應。

方慎那邊沒了動靜，許向鳴等了會，聽見他沖着齊冬那夥人“噓”了一聲，嘈雜瞬間停止。

還挺貼心。

然後方慎開始輕手輕腳地在上鋪摸索着。

許向鳴閉着眼，嘴角微微勾起。

方慎，你的枕頭在我旁邊呢。

方慎摸了有一會，突然沒了動靜，又開始摸許向鳴的床，直到摸到自己找了半天的枕頭，聲音低低地“操”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