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向鳴似乎見到他并不驚訝,隻是跟他對視了一眼,又扭頭去看咖啡店裡,表情跟便秘似的。
“怎麼回事?”方慎朝許向鳴走去。
“我大概知道,但是我不想管。”許向鳴歎了口氣。
“什麼意思?”方慎問。
許向鳴還沒說話,咖啡店門突然被打開,從裡面跌跌撞撞跑出個學生,同時溢出來的還有一聲女人的怒吼:“站住,抓小偷啊!”
方慎混亂中跟那人對視了一眼,覺得有點眼熟,卻沒來得及多想,聽到“抓小偷”三個字時他幾乎條件反射地就撲過去抓住了那衣衫淩亂的學生。
那學生在他手裡掙紮着,低聲道:“方慎,放開我,我沒偷她東西。”
聽到自己名字,方慎這才回想起為什麼覺得這人眼熟。
這人叫麥嶼,是許向鳴之前的上鋪,方慎就是跟他換的床位。
這他媽是自己班同學啊!
方慎心下拿不定主意,擡頭看向許向鳴,發現許向鳴還是一臉便秘樣,沒看着自己,而是緊盯着自己身下的麥嶼。
老闆娘踩着高跟怒氣沖沖地殺了出來,看見他們竟然驚訝了一下:“啾啾?”
什麼玩意唧唧啾啾?
方慎扭頭看她。
叫的誰?他們仨有誰名字裡帶這個字嗎?
“紅姐,他怎麼了?”許向鳴那邊鎮定地開口道。
方慎更是震驚。
哥們,那叽叽喳喳叫的是你啊?
“這人不買東西,神經病一樣的,進我店裡四處亂逛,逛半天把花瓶碰掉了,還不賠錢就想跑!”紅姐一甩她的大波浪扯開嗓門輸出,“我告訴你,等着我找你班主任的,小樣!”
方慎沒說話,身下那人也跟被點了穴似的一動不動。
身側的許向鳴已經收了便秘樣,變成了一副深不可測的平靜臉。
方慎看着他。
好尴尬,說點啥說點啥說點啥——
許向鳴如他所願動了動,掏出手機:“那花瓶多少錢?”
方慎身下的麥嶼聞言終于是有了動靜,猛地擡頭看向許向鳴。
紅姐的震驚不比他少,見許向鳴掏出手機,語調一下升高了:“你有病啊你幫他付?”
“沒事的紅姐。”許向鳴沖紅姐點點頭,又看向麥嶼,“你身上現在沒錢對吧?”
麥嶼怔怔地一點頭,半晌又憋出了一句:“下周就能……”
“我幫他付吧。”許向鳴沒等他說完,往前跨了一步跟紅姐走進店裡。
直到三人走上回學校的路,方慎都還有些雲裡霧裡。
莫名其妙出現的麥嶼和許向鳴,莫名其妙認識許向鳴的老闆娘,還有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喜歡麥嶼但還是莫名其妙替他出錢賠償的許向鳴。
他扭頭看向許向鳴。
哈喽,解釋一下呗?
許向鳴察覺到他的目光,伸手揪了一下方慎手裡手編花的花瓣,打趣道:“這麼閑情雅緻?”
“給我媽的,她喜歡這東西。”方慎把手編花遞了過去,許向鳴接在手裡又捏了捏,“你要喜歡我給你也買束啊,啾。”
許向鳴聞言一愣,反應過來後笑着給了他一拳:“大爺的,她叫就得了,你還湊什麼熱鬧?”
方慎也一通樂,笑夠後扭頭看他:“她為什麼這麼叫你?你們很熟嗎?”
“挺熟的吧,我閑着沒事就會去她那寫作業。”許向鳴蹭了蹭臉頰,“她說我名字裡那個鳴是鳥叫的意思,就一直這麼叫我了。”
方慎勾起嘴角:“啾啾。”
許向鳴無力地歎口氣:“服了,你叫吧,别讓其他人知道這名字,丢死人了。”
方慎笑着往前方走去:“好的許向啾。”
麥嶼跟在兩人身後,一直沒有說話。
方慎能感覺到許向鳴有意在無視麥嶼,可他剛剛又幫麥嶼解了圍,一時間方慎都分不清許向鳴到底是個什麼态度,隻好也沉默地走着。
西街口就是回學校的紅綠燈,他們走路的速度很寸,走到等待區的時候剛好變紅燈。方慎看到了在馬路對面等着的老爸,沖他揮了揮手。
“我還以為你讨厭我。”
身後的麥嶼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這麼一句。
方慎下意識回頭看了他一眼,麥嶼卻沒有理他,直直盯着沒有回頭的許向鳴。
“我讨厭你。”許向鳴淡淡道。
方慎看着冷臉的許向鳴,心裡某處不知為何突然揚了起來。
還挺酷。
麥嶼沒有再說話,隻是掐着自己的手指,死死盯着許向鳴的後腦勺。
“這啥玩意兒?”老爸蹬着電瓶,接過方慎手上的花看了看。
“買了給我媽的。”方慎跨上車後座,拍拍老爸肩膀,“gogogo。”
“多少錢?”老爸把花重新遞給他,回身啟動了車。
方慎扭頭往校門那看去,上次被許爹抓包後許向鳴便沒了工作,周末變得無所事事,這會已經重新進了學校,方慎還能看到他往教學樓走去的背影。
麥嶼倒是沒了蹤影。
“十一塊。”方慎随口編道,老爸開車速度很快,校門一下就被甩在了身後。
平時老爸接完他後都會帶他四處溜達兜兜風,但今天他心系老媽,便直接支使着老爸往醫院開。
這個點正好下班高峰期,醫院人不少,方慎抱着那束花東擠一下西擠一下,在無數大爺大媽大哥大姐的罵聲中擠上了電梯,順着人流被擠到電梯深處,到達樓層時又得跟條泥鳅似的扭出去。
“擠什麼擠!要死啊!”旁邊有人罵了一句。
整個電梯裡開始叽叽喳喳地罵起來。
“别罵我!”方慎舉着花大喊,“我是高考生!再罵小心我自殺了啊!”
這一下挺有唬人的效果的,至少方慎擠出電梯後都沒再聽到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