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回家啊？”方慎正靠在椅子上玩手機，老媽突然戳了戳他。
“今天又不用我帶呆呆，在這多待會兒呗。”方慎敲着手機，“醫院也安靜。”
“你回去呗。”老媽啧了一聲，“你在這兒怪煩的。”
“媽呀。”方慎難以置信地放下手機，“我一直在玩手機，連話都沒說幾句，你這就嫌我煩了？”
“是啊，”老媽閉上眼睛擺擺手，“你在這邊坐着礙眼。”
方慎笑了：“我就不走。”
“唉，兒大不由娘啊。”老媽傷心道。
方慎笑着看着她，站起身：“我給你削個梨子。”
“哎，我看你們班主任發在班群裡的視頻了，你們比賽的。”老媽突然一扭頭，“我兒子很受歡迎嘛。”
方慎沒說話，拿了梨重新坐下，慢慢開始削：“怎麼得出來的這個結論？”
“我看場邊那有一群女生，你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她們就特别激動，嗷嗷喊。”老媽看着他。
“她們是拉拉隊，誰有風吹草動都喊。”方慎笑笑，低頭盯着梨子，打算挑戰削一條完整的皮。
“沒有啊，你們宿舍那個叫什麼齊春夏秋冬的打的也挺好，她們就沒嗷。”
“人家叫齊冬。”方慎歎了口氣，“那好吧，可能我打比賽沒注意吧。”
老媽的語氣突然放輕了下來，試探道：“這麼多小姑娘喜歡你，你就沒有一個……”
你就沒有一個有感覺的？
方慎聽出了她的意思，手一抖，已經挺長一條梨子皮被切斷了。
“高三了媽，你不怕我談戀愛耽誤學習啊？”方慎低頭看着垃圾袋裡那條梨子皮，裝出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我看你不談戀愛也沒在學習啊。”老媽說，“别岔開話題，有沒有喜歡的？”
“沒有，别操心我了。”方慎歎了口氣，繼續削梨。
“你……不會是跟那個齊冬……”老媽聲音有些發顫。
“哎喲媽媽媽媽媽，快閉嘴吧。”方慎将削好的梨子伸到老媽面前，“來吃，多吃點，啊。”
“我不吃。”老媽拍開他的手，提高聲音帶着哭腔道，“我就發現你從分班到現在一直在跟他鬼混，什麼比賽活動，有你就一定有他，你們兩個是不是那種關系？你是不是還改不了——”
“媽！”方慎喊了一聲。
老媽的聲音戛然而止，眼圈發紅。
方慎掏出手機，點開班群滑了幾下，将一張圖片放大，遞到老媽面前：“看，看見這小姑娘沒？”
老媽一愣，指着那照片：“她是你……”
“不是我，是齊冬。齊冬喜歡她，就是因為她才來參加的比賽，不然這回你都看不到齊冬。”方慎說完一連串的話，見老媽的目光從欣喜到逐漸黯淡。
他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老媽的手：“媽，我現在沒有喜歡的女生，但也不會再犯……喜歡男人的病了，你放心。”
老媽眼眶含淚，看着他，半天說不出話。
半晌，她将頭偏到一邊：“行了，剛那梨子呢？”
方慎将梨遞給她，又聽到她道：“家裡不會給你多大壓力，至少你現在跟你初中那會兒比，已經好很多了，也不知道是真好還是假好。”
方慎沉默地舉着梨子。
“學習不好也沒關系，不那麼懂事也沒關系，開心就行，家裡會給你兜好底的。”老媽輕聲說，“你隻要不再回到那時候的樣子，不要再犯病，做什麼家裡都能接受得了。”
方慎低聲道：“我知道，媽。”
老媽接過梨子咬了一口，自然地岔開了話題：“你生日打算怎麼過？”
“這就安排起來了？”方慎說，“不還早嗎？”
“不到一個月了。”老媽說。
“就這麼過呗，在學校能怎麼過？”方慎笑了笑，“早餐多加個雞蛋啥的。”
“讓你哥送個蛋糕過去？畢竟十八歲生日。”老媽問。
“不用這麼麻煩，周末回來再一起過也行。”方慎說。
老媽歎了口氣，伸手摸摸他腦袋。
方慎順從地低下頭，讓她摸得順手些。
“生日打算怎麼過？”老爹漫不經心道。
“在學校過吧。”許向鳴塞了口飯進嘴裡。
“十八歲了，該有點成年人的樣子了，别還整天吊兒郎當的。”老爹說，“别指望高考考差了我會給你兜底。”
許向鳴沉默地嚼着飯。
“雖然說成績不能代表一個人的全部，但是好的成績，好的學曆仍然是一塊敲門磚，沒有成績别人連看不都會看你一眼。”
“更何況你看看你這爛脾氣，在家裡家裡人能忍你，在學校老師包容你，出了社會誰管你？”
“我養你那麼多年，教你做人，供你吃喝，不求你多回報我，但凡你成年以後能自力更生，不回來啃老，我都謝天謝地了。”
“麥嶼那件事也是，為什麼他隻把奶茶撒在你床上，為什麼隻跟着你，你有想過嗎？說明你做人還是不通透，還是有地方做不對，雖然老師最後懲罰的是麥嶼，但并不代表你就完全沒有錯。”
“還有，現在高三了，我實在想不明白你的精力到底都放到什麼地方去了，竟然還去看排球，你們……”
“我吃飽了。”許向鳴放下筷子，“爸，我能上樓學習了嗎？”
老爸看了他一會。
“行。”
許向鳴站起身，往樓梯走去，直到繞過樓梯拐角才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着剛剛跟方慎聊天的内容。
許向鳴：“我不行，我爸一吃飯就得訓我，一訓我我就要發火，然後被他揍。最近才好起來，但還是煩，每次吃飯恨不得一秒吃完。”
方慎幾分鐘前回了一條：“不要發火，慢慢吃。”
許向鳴邊爬樓梯邊回複道：“沒發火，赢了。”
方慎：“表揚。”
方慎：“大拇指. Jpg”
許向鳴：“啥呀？”
方慎：“沒發火就表揚你。”
方慎：“真棒。”
方慎：“大拇指. Jpg”
許向鳴笑了起來。
方慎：“我得回家洗澡了，到家給你發消息。”
許向鳴：“幹啥了這麼晚？”
方慎：“迷路了。”